白坚武传略(9)

(9)

在直皖战争开始之前,白坚武就与吴佩学有了密切的联系。除了几次亲往吴的驻地探访,平时更是频繁地书信往来,一方面是互通讯息,二是交换意见,因此,吴对白坚武的才干颇为赏识,多次邀白加盟自己的幕僚。直皖战事甫开,吴已深切地感到白坚武的眼光之敏锐,战略之精审,“吴子玉大佩余论,并坚约往助”(1920,7,6)。可惜,当时白坚武虽然知道“金陵气尽,不能居也”,但当时尚有疑虑,未能前往。后来,形势的发展益发证明了白坚武对时局判断的正确,也就更增加了吴佩孚坚邀白坚武加盟的决心。不但频频地以书信相催,而且多次派专人来请。这在白坚武日记中有详细的记载:

8月14日:“孙汉忱代表吴子玉偕鄂王督代表魏廉溪来宁,接洽卢浙督事,并代吴子玉敦约赴长辛店一行”;

8月15日:“早约鄂王督代表魏濂溪、吴师长代表孙汉忱来寓午饭,并约李实忱陪。决赴吴子玉之约,托实忱达意宁督,以释其疑”;

8月16日:“早九时,往下关拜访孙汉忱、张子武、魏濂溪,并送行车站。孙、张临行犹促余践约长辛店一行”;

8月20日:“接京来电,署名系孙丹林,代吴子玉师长敦促就道”;

8月24日:“收到孙汉忱漾电云,已电劝李倬章赴保专侯。促余即日首途”

……

此时的白坚武已打消了顾虑,准备到吴佩孚处一行;之所以迟迟没有上路,是因为李纯的苦苦挽留。李纯此时早生悔意,故用尽千方百计想留住白坚武。此时,有不少人劝他不要走,连白的恩师兼好友孙伯兰也来函,“劝暂居宁,不可决去”;白坚武也认为“余之去亦不尽为形式的,急决问题不能入而即去”(1920,7,28)。虽然他去意已决,但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死死得罪李纯,“吾人对无望不合之方,转悟圆脱为得当。人之处世,刚者必济之以柔。余尤宜如此”(1920,8,15)。

没有人知道李纯此时心里究竟作何想法。他对白坚武的苦苦挽留,既不是出于双方感情的牵绊,也不是愧悔于以前没有很好的礼遇白坚武。显然,此时的李纯不但对白坚武失去了信任,恐怕连好感也没有多少了。因为近日美国人索克斯及胡适都曾告知上海方面,说白坚武已被监视,不能自由行;白坚武也明白“谣诼不谓无因”。那么,究竟是谁在监视白坚武呢?当然,白的周围确有不少对手,他们利用一切手段诋毁和陷害他,这一点,白坚武也早就感觉到了,并且数次予以反击;但是,监视作为李纯身边人的白坚武,恐怕就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决定的。那么,剩下来的,就只有李纯了,起码是得到他的默许的。在这样的处境下,白坚武已没了退路,不走也得走了。但是,也许是怕放白坚武一走,等于是放虎归山,对自己不利,李纯总是以各种借口拖延,甚至不给白坚武告别的机会,这让白坚武十分气恼:“余早欲北行,而当局以病不能见,官僚之技俩几令人忍无可忍”(1920,8,20)。最后,虽不愿得罪李纯,但白坚武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当局久病不能见,嘱转达不能候也。余之忍耐至此告一结束”(1920,8,20)。

就这样,白坚武与李纯连面都未见,即于8月26日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去长辛店的路途。然而,令白坚武没有想到的是,此一别竟成永诀:一个多月后,李纯自杀身亡。白坚武闻讯,慨叹万千,“余自赣至苏参其军幕者四载,余之言渠无听。前者京保之战,余与之张目,冲突尤甚;北来之际,渠对余更致不满。一旦契阔,以私交言之,惟有怅怅其走小径之自误耳。噫!”1920,10,12 )过了几天,他见到李纯的遣函手迹,更是慨叹其“生也可恨,死亦可怜”。他托人送去自撰的挽联;天下事尚可为也,公奈何捐躯一死,殉遗魄沙虫猿鹤之林,回首英名惟涕下;古今人岂相远乎,昔尝闻击楫中流,望羽书虎踞龙蟠而外,伤心往迹哀江南。

然而,白坚武此次应吴佩孚之行,并不顺遂。

他于8月26日登船离开南京,几经辗转,来到郑州。而此时吴佩孚已去保定;于是,在李倬章的陪同下,白又登上京汉列车北来,于9月1日到达保定。二人一见面,吴佩孚自然对他礼遇有加,接连几日促膝长谈,“谈甚契”,“子玉师长尚能彻悟”。但是,随着同日吴佩孚赴天津而使情况起了变化。

直皖大战结束后,吴佩孚更加志满意得。9月1日,他发出通电,提议召开国民大会,共商国是。此电一发表,即引起全国上下的热烈响应,但却遭到徐世昌和张作霖的反对。尤其是张作霖,直接找到曹锟兴师问罪。老奸巨猾的曹锟声言自己事先并不知情,还表示将劝吴佩孚撤销主张。事后见到吴佩孚,曹锟劝他去天津一趟。与张作霖沟通。9月7日,吴佩孚赶往天津,为的就是此事。白坚武对此颇为敏感,他清楚天津的情形,认为天津宵小结党,“燕雀处堂,愚继以诈,情殊可恶”。果然,吴佩孚回到保定时,已改变了主意。“然因渠(吴佩孚)天津一行受恶官僚及政学会疫气,外感殊为隔膜,力持旧约法,召集新国会统一之一说。余开导再四,尚未彻底明白。宵小之祟,误人正复不浅”(1920,9,12);至于曹锟,“更昏迷不得要领”。13日,白坚武接着与吴佩孚交流。谈话结束后,李卓章告诉他,“子玉意乃转,对客有根本之言”。

虽然如此,白坚武已经深切地感受到此时自己周围的敌意。不但是吴佩孚身边的部属,就连曹锟也感到白坚武是个危险人物。为了不使自己与吴佩孚之间的这份友谊受到伤害,白坚武决意离开保定。唯一使他放心不下的是,此时他已清楚地看到,直奉之间的决裂已势不可免,“奉军蓄势已取包围京直而控制江淮;曹(锟)李(纯)昏愦,败不足惜,当局中之可惜者为吴佩孚耳,然知而不为,与不知等”。带着这样的遗憾,他给吴佩孚写了一封信,“作最后之忠告”。在与吴告别时,还再三“告以抱定主张,宁沉默勿妄发言,误入迷途,自陷人格”,然后,登车离开了保定。

白坚武离开保定后,来到北京,在这里访友、饮酒、吟诗、游览,过了几天清闲日子。9月28日,著名学者胡适之通过李大钊,约白坚武见面叙谈。见面之后,白坚武在日记中写道:“胡神采清爽奋发,一灵活青年也,今虽寄身学界,未必以教授终其身。凡有政治欲望之人,终不能常以清净生活为满足。”后来,胡适投身政界,官至考试院长,足证白氏之言果然不差。当然,白坚武这番话虽是在说胡适,可在局外人看来,又何尝不是说他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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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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