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 1101年，李清照在济南过的春节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公元1101年腊月二十一，济南，雪正下得紧。

官道上，礼部员外郎李格非带着女儿李清照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迎着北风而行，他们是从东京汴梁回家乡济南府过年的。从六岁随父亲到汴梁，李清照已经十年没有回来过了，但她还清晰地记着小时候在家乡过年时和小伙伴们游玩的欢乐情景。她很期盼这次回家过年。

李格非是苏轼的学生，家里是个士大夫大家族，多年未归，回到家中，自然走访一番，李清照也见到了多年不见的小姐妹，也自是欣喜异常。

济南人的“过年”，是从腊月二十三的“小年”开始的。李清照家亦然。小年又叫“辞灶日”，这天，早早的，李格非就在家中设摆供案祭祀灶神，祈盼灶神“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随后李府开始大扫除“扫尘”。因为“尘”与“陈”谐音，在济南人的心目中，“扫尘”意味着把一切“晦气”扫走，迎接新年福气进门。

腊月二十七开始，李府的厨师就开始备“炸年货”了，以藕盒为主，李府用的可是济南北园的莲藕。炸出的藕盒色泽金黄外焦里嫩香酥可口。除炸藕盒外，还炸丸子、炸麻叶和松肉等，最后还要炸鱼。炸完鱼后，还要再炸一些豆腐吸去油里的鱼腥味——炸后的豆腐叫鱼豆腐。鱼豆腐与“余都福”谐音，寓意来年家有余财人人都有福气。这时候，李清照淘气的贴身丫头总会偷偷地去厨房偷一两块松肉提前解解馋。

这几天，李清照和父亲一直忙着写春联贴福字，今年的春联是李格非亲手所写的“和顺一门有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横批是“万象更新”。还在院里迎门壁上贴一个大大的福字，这个福字可是父亲允许后李清照自己写的，为此她可得意了好半天。

转眼就到除夕，济南人除夕这天大都要“请家堂”——即举行仪式把逝去的先祖、亲人请回家过年。李家也不例外，黄昏的时候，李格非摆好供桌设好香案，挂上按辈分填有祖先名讳的“家堂轴子”，供上鸡鸭鱼肉和点心。便带着李清照和家人到路口，冲西南方向燃纸叩首并呼唤引领已故亲人回家过年。“家堂”要在家中待到初五。初五晚间，李家还要送“家堂”回归：供上水饺，跪拜祖先，取下“家堂轴子”，再到街上为祖先送行。

请完了“家堂”，李府的年夜饭便开始了。糖醋鲤鱼、宫保鸡丁、鱼豆腐……这些代表着年年有余、大吉大利、家家有福的菜肴让李清照大快朵颐，兴之所至，李格非多喝了几杯，趁着父亲和叔叔喝得高兴，早吃完的李清照和母亲开始包饺子，济南年俗中，除夕包水饺是有一些特别讲究的，一定要排满整“盖垫”，中间绝对不留空余，否则来年会“亏大财”。还要包一些素馅水饺，因为济南有初一早晨吃素馅水饺的习俗，一是新年第一顿饭吃素积德，以示善本，再就是素者，肃静也，初一吃素，意寓全年心静少忧。包水饺时，还喜好包一枚铜钱在其中，据说，吃到这枚铜钱的人，来年定会走好运。李清照知道，和往年一样，疼爱自己的父母肯定会故意把这个饺子放在她的碗里，让她高兴的。

包完饺子，年夜饭也吃完了。李清照全家就守在火炉旁“守岁”，李清照最喜欢这个时刻，吃着干果，平常很严肃的父亲会吟吟诗，还会和她对对子，母亲这时总是在一旁做着针线活，慈爱的看着，火炉上的水壶在暖暖的炉火上沸腾着，这种温馨的场景李清照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守至鸡初鸣、天微明，吃完素馅饺子，李清照全家男女老少皆穿上新衣新帽新鞋，在早已安好供品的堂上，拜天地、祭祖先。接着开门放爆竹迎新，济南有初一抢放鞭炮的习俗。据说，初一放鞭抢先，一年大吉大利。一般来说，济南人必定要在除夕夜、初一晨、初五、十五燃放鞭炮。除夕夜、初一晨放鞭炮分别名曰“辞旧”和“迎新”，初五放鞭炮叫“破五”，十五放鞭炮则是“送年”。

这一天，李清照跟着父亲去久未见面的七大姑八大姨家串亲戚拜年，邻里相见互道新禧，虽然枯燥但还是觉得亲情融融的。

初二，是济南已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李清照的堂姐夫和堂姐也回家了，是日，“姑爷”被称为“贵客”，吃饭喝酒要坐在上首位子上，但“姑爷”所带礼品是有讲究的，必须有一刀肉、两条鱼、三瓶白酒，外加四样点心，谓之“四色礼”。据说，“四色礼”寓含一年四季平安、四季发财的祝愿。看着堂姐夫和堂姐幸福的样子，李清照突然想起了那个叫赵明诚的书生，两家是世交，家里已经给他们订了亲，春节过后回汴梁就给他们办喜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李清照想到这里，不禁偷偷红了脸。

初三初四，李清照正月初五济南称之“破五”。据说是因为此日一到，此前有关过年的种种禁忌皆可破除，故有此称。另外，旧时济南人还有以正月初五这天的天气阴晴状况来占验当年犬猪羊马牛五畜是否兴旺的习俗。这是旧时济南地区特有的习俗。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天一擦黑，李清照就喊着丫头去逛大观园灯会去了，是处亭台楼阁遍饰灯彩，内外通明。园中大假山高岩处，还燃放花筒烟火，最为吸引人。来此的观众摩肩接踵，个个笑逐颜开。卖糖葫芦的、卖艺的、说书唱戏，高跷杂技，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头百姓，摩肩接踵，喧闹非常，仿佛到了东京汴梁张择端笔下的《清明上河图》中的汴河两岸，李清照自是玩的尽兴。

过了这一天，整个农历年就算过完了。李格非要回朝供职，李清照在济南又呆了数月，在这里，在她常去的泉边，她留下了一首诗词《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本故事纯属虚构，以济南人李清照的故事讲述老济南的过年风俗，以博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