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在之声」第三十七章 强记的心理分析学

第三十七章 强记的心理分析学


本书中所提出新的与革命性的见解,都是多年来从事心理分析工作中面临的内在危机,和所作的自我省察所产生的结果。这一点无可掩饰也无需掩饰。本书中许多有洞察力的句子——例如“没有所谓分析的技巧;唯有真诚”——以及关于心理分析的发现,都使分析者感到惊奇。分析者内在的回应,以及在猜测患者的心理过程时分析者内在无意识的运作,都是内在危机被掌握之后的结果,而这种内在危机可以说是于人有益的。在那时候我察觉到我的分析方法有错误的成份在内,于是我藉用自我批评和自我观察的方式,来重新厘定自己的方向。许多有创造性的人都经历过类似的危机。在这里我们再举一个音乐家的故事。当布鲁诺•华特(Bruno Walter)年青的时候,他在一九〇一年受聘为维也纳歌剧院的助理指挥,当时他在音乐界已经有相当的地位;可是不久他发现受到维也纳几家报纸恶意的攻击。(马勒认为报纸攻击的可能是他,因为是他把华特介绍到歌剧院,这种猜测可能是对的)。在这个时候华特经历了内在的危机,关于这一件事情他在回忆录中描写得非常生动。他得到结论认为自己指挥得不对,他“过度的注意细节,干扰了他对于整个乐曲的混合领会与注意。”当他在排练的时候特别注意到细节和自我批评,但是“在演奏的时候我却用尽一切力量把这种自我观察压制下去,强迫自己在整个的乐曲上……”。他藉用这种方式重新肯定了他的自尊,以及他原先的坚定与力量。这双重的办法使他在音乐的工作中得到重新的肯定。现在当他在指挥演奏的时候,他感觉到他的技术日趋成熟,“我能够在演奏之间插进一些批评性的聆听和观察,而不至于阻挠整个乐曲的进行。”他知道他最重要的挣扎已经过去,那便是跟他自己的不确定性的战斗,而他战胜了。

我自己的危机在本质上和发展上,跟这位艺术家所描写的非常接近。有些地方甚至几乎一样;譬如说,“插进某一部分批评性的聆听和观察”,而不至于危及分析工作的进行。从这些经验中得出了我现在在本书中所提出的最重要的结果。

当我大胆的说,在心理分析工作中最重要的知识是伴同着惊奇而来——不论对患者或分析者都是如此——时,我知道将会遭遇许多的反对,这些反对到现在为止我只能提出部分答复。我的观点要加以证明,必须把心理分析者心中的内在历程全部加以描述,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如此,我仍旧愿意对某些反对的言论提出部分的讨论,尤其是我的同业们所最可能提出的一些问题。心理分析家们会指出,分析者从心理的深处所找出的一些认识,并不一定都是令人惊奇的,他们会说,我忽视了一些有意识的逻辑推理过程,这当然是真的。但是在我看来,这并不影响我的惊奇说的有效性。

我的惊奇说认为我们对于压抑的心理过程所得的知识中,最重要的认识,在本质上都是一种惊奇。换句话说是这样的:我们从每一种心理分析所掩得的最重要的认识,都代表了我们无意识中的意料与期待。房子当然不是完全用砖头造的,也需要水泥,木材和铁;虽然如此,砖头却仍旧是房子的主要材料。

那么,有人会问,我们许多的学识准备又还有什么用呢?许多增加心理分析者的意识和知识的学说又有什么用呢?在我看来,我们应当非常明确的警告心理分析的学生,不要用他们有意识的知识理论所获得的确定观念,去考察和认识无意识的心灵。这并不是用这些观念是否好笑的问题——譬如说,提到伞就跟阳具联想在一起,对中年妇女的友善冲动就跟恋母愿望联结在一起。一个人在重要的关节方面,如果不敢站在“可笑”的立场,如果他不敢为了自己独立的思考而面对别人的嘲笑,那么,他最好是选择另外一种行业。

在无以数计的心理分析解释个案中,解释的内容部可以说不错,但解释的方法错误,这就是说他的解释是对的,但就那个案来说,却没有意义。像这一类的例子就说明了我所谓的“卡片索引科学”,和从无意识的泉源之中所冒出来的知识之间的不同,在最小的事情和最大的事情上都是如此:这一种的误解并不仅是出现在对于一个梦境,或一个观念,或一个有象征性的行为动作中的某一个元素的解释,而是出现在我们对于整个的神经功能症的潜在意含的误解中;从这样的误解出发,会导至跟我有不一样的结果。

我知道一些个案,心理分析者在进行工作的时候,就好像要在亊实之中去找寻心理分析理论的证明,而不是在了解了事实之后回到理论中去找寻相应的部份。理论固然重要,但不应该排除个人的领会和穿透力。

心理分析学说的研究,就好像法律方面的研究;美国哲学家莫里斯·库兴曾经说,法律学说的研究籍着我们的心灵更狭窄的方式,而使我们更为敏锐。当我们回顾自己所作的心理分析工作或他人的心理分析时,我们常常觉得那种卡片索引科学行动得太快,过早就把通向事实的跳板撤除,我们的船只过早开向学说的海洋。当我自己在执行分析工作时,如果想到心理分析学说,我就会变得混乱起来,只有当我投入活生生的心理过程时,我才回到我自己的本位,才能真实的掌握住心理的线索与意义。

譬如说,在今天听到像“恋母情结”这样的名称,谁会想到那种深沉的骚动,那种从自我的穴巢中所产生的热烈情感,跟自己的愿望相背而又决定着个人一生的力量呢?这个名词已经变成了一种索引般的名词,指示某种心理事实,可是却已经太陈旧了,就像一个老铜板一样。在现在这种日子,如果我们告诉一个受过敎育的心理患者,他在无意识中有着杀害他父亲和兄弟的愿望,他会回答说,“哦,怎么会没有呢?”而且他很快就会承认,他对于最亲密的亲属和明友有一种屠杀的愿望。这些人在心理分析理论上自然很方便的承认这些念头,但是当他在另一个时间,如果静静的思考他的父亲,他那充满活力,他所热爱的父亲会死的时候,他将会充满痛苦。在分析治疗的理论上,想到父亲会死,跟在另一个时间想到这个念头,可能完全是两回事,承认潜在的谋杀愿望,在心理分析的意义上,可能不算是对自我的认识。患者可能听到过或读到过乱伦的愿望,对父亲的恨以及幼儿性欲。可能关于这些学说,他也能在回忆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对于心理学说的这种准备,却使心理分析工作更为困难。通向自我的知识,被这种学说加了一层鸿沟,唯一通得过去的是经验,这是唯一的桥梁。现在心理分析的术语往往都走到了实际经验的前面,患者要想获得经验,可能要等一段很久的时间,或者根本不会再来临。但一个名称必须是指已经内在经历过或掌握过的经验,它应该像墓碑一样,刻在已经真正活过的人的坟墓上。

在我看来,心理分析学的初学者,面临着类似的危险。那是过早的发现他们所用的理论跟某些的病征相似。这时他会很容易走进术语的庇护所,走向一种思想方式,而这种方式要比真实的世界所造成的方式更为脆弱,更为遥远模糊。心理分析学所提供给我们的东西中,在我看来,它的用辞价值最少。而用以描述心理过程的那些辞藻——除了弗洛依德所提过的少数几个名称除外——都极其缺乏生动性,就像过紧的衣服一样,精神的内容常常把这些衣服撑裂,这些专用术语往往很难表达真正要表达的情感内涵。

对于心理的认识之深度,往往跟我们所由的途径有密切的关系,如果我们不是用自己的方式去认识它,那我们所得的便往往只是分析术语中的一个名词,而不是一个原始的知觉,我们在思考的时候,往往用的是心理分析学的陈腔烂调。这样子的知识不是一种经验的知识,它没有深度,即使我们用希腊文或拉丁文来说明它,也无法长久隐藏我们的肤浅。有些心理分析者似乎把心理分析本身当作目的,但实际上它只是心理学的方式,而其目的是希望对人的心理有所了解。重要的并不只是无意识的部分变成有意识,而且要清楚的认识到它,知道它属于我们的自我。患者只知道关于他压抑的冲动的一些知识是不够的。他必须要去“真正的体验到它们”。关于无意识的心理过程,有许多人只不过知道一些外表的知识,就可以几个钟头谈了下去。不仅如此,有些人对于根木无法用言辞表明的东西,也可以几个钟头谈了下去。在心理分析学上也是一样,我们可能会对于经验只有表面的、有意识的“理解”,而却没有穿透到真正的心理过程中。心理分析理论并不只是一种发觉事实的工具,可惜很多人都认为它是这样,并用这种态度来利用它,滥用它。心理分析学说是一种获得心理领会的途径,它要借着活生生的对象来获得领会。观察和研究盒子里的死蝴蝶,固然也非常有用,但蝴蝶箱终究是一种可怜的工具,无法捕捉活生生的生命。这个比喻不是也告许了我们所讨论的问题之关键吗?这种比喻绝非偶然,它的意思是说:你用工具所捕捉到的只是东西的物质面。他人无意识的心理过只能由观察者透过自己无意识的过程来捕捉。更且,把心理分析学的学说随便运用会阻止我们对特殊经验的猜测与领会。心理分析者藉着心理学说所得到的往往只是虚假的领会。一个把心理分析学当作唯一有价值的方式的人,固然可以得到不错的成绩,但毕竟只是不错而已。一个以心理分析为职业的人,应该明了还有其他的方式必须运用:秘密的东西是无言的,往往不仅是无言的表现出来,而且根本是无法言说的;它往往是隐然存在于一般的意识层面之下。

因此,我认为必须在“由经验获得的知识”和“学习与强记的知识”之间作一个明确的分别,这种分别不仅对患者有用,而且对分析者也有用——因为分析者毕竟也在经历着分析,心理分析的过程并不是在心理分析治疗之后就告终,它的发酵的作用仍旧会延长到以后。我认为我们的经验需要时间慢慢去融会贯通,时间越久,在我们心中的效力越深。因此心理分析的过程需要相当久的时间,而且它的效果也是久远的。心理分析是这样一种效果深远的经验,因此我们必须从一个相当长的时间之外去了解它。它当前的效果不如它后来的效果那么重要。当我们要实际从事心理分析的时候,我们必须知道,心理分析就像其他的经验一样,当我们从他人的身上看到它的反映时,我们才能充分领会它的意义,因为自我的深度层面只有经过迂回的道路才能到达,也就是一个通过外在的客体才能走入的内在境地。因此我们这样说是正确的:为他人作心理分析的分析者,在他的分析工作中可以得到心理治疗的效果。在我们对别人的了解中,我们发现通向自己的线索。

心理分析的训练对于学生来说,最主要的便是去发现他自己无意识自我的深层内涵,否则便没有重要的意义。凡是不能够作这种发现的人,心理分析学对他来讲,便是一门死的学问。一个人对自我的分析只是他自我发现的开始,而不是它的终结。我们对自我的分析必须在时间上和情感上,站在一个相当的距离来观看;这个经验必须一开始便穿透到生活的内层,在这里跟其他的经验相会合。必然这种内在的知识会遭受到排斥,然后又重新出现,然后才慢慢的清晰。我的许多同业在听到某个心理学家或神经科专家赞同了心理分析学上某个观点的时候,都立刻表示高兴,我并不采取这种态度。我首先要知道他们对心理分析学究竟带着何等的怀疑,然后又经过如何的过程才走向同意。诺瓦里斯(Novalis)有一次曾经说,要想捕捉住真理,我们必须先跟它作正确的奋斗。

或许我最好举个例子来说明学习与强记的知识和经验的知识之间的不同。设想我们去看《哈姆雷特》上演员的台辞我们当然熟悉,当他在说台辞的时候就好像在说引句。不久以后设想我们去看另一个演员演的《哈姆雷特》,这一次我们听到的是同样的台辞,然而却有不同的意义,带着他个人的特色。那似乎是从他内在的源头流出来的东西。这出戏剧的脚本一样,台辞一样,但他给我们的感染程度却不一样。

我要回到我们的主题,就是,在分析技巧上主要的因素经验,而不是强记的知识。在我看来,一个年青的心理分析者,应该把他所受的一切训练暂时抛开,沿着他自己的道路前进;宁可经过迂回的路途,而不要沿着学术的大道前进。

我要从我自己的分析工作中,举一个例子来说明经验的知识和强记的知识之间的不同。我为一个年纪已经不小的女人作过分析治疗,她沮丧,无法工作,还有其他的一些症状。她跟丈夫的关系已经非常恶劣,婚姻已经面临破裂的阶段。丈夫如非必要绝不跟妻子说话,这个女人拒绝跟她丈夫发生性关系,而丈夫的性能力已经非常薄弱,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性交。当丈夫跟另外一个女人关系密切的时候,两个人几乎天天争吵。患者用最刻毒的字眼来谈她的丈夫。最近他们两人的争吵变得更凶,因为他们的孩子到外边渡假,两人独自在家中瞪眼相对。由于他丈夫一再对她不忠,而且不够和善,这个女人常常愤怒难耐,想要杀他。有一天晚上,他们再度争吵,两个人几乎说尽了恶言恶语。第二天,当她来分析治疗的时候,她告诉我她头天晚上因为愤怒而无法入睡。在天快亮的时候,她睡着了,有一只老鼠却从她的床上跑过,因此她又醒了过来。她决心离开她的丈夫,回到她的娘家去。但是那天的白天她又改变了主意,决心如果第二天早晨老鼠还是跑过她的床她就返回娘家。当那天午后她上街购物回来之后,她发现那只耗子已经被关在笼子里,被关在她所设放的笼子里。因此她就决心留下来。

在解释这个例子的时候,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着手,一个是有意识的知识,一个是从无意识的层面来提出的解释。我们可以假定当一个分析者在听到这个患者的故事的时候,他就想到老鼠在梦中,在幻想中,在童话和民间传说中,往往代表着男性生殖器。分析者的有意识的知识似乎立刻就捕捉住患者思想中的隐含意义。我们可以把她的这个故事像代数一样,设定一个X来求取解答。我并不否认这种直接翻译之手法的价值。这也真的找到了这个故事的心理学解释。

另外还有一个途径,也可以达到同样的目标:分析者已经探测到那妇人虐待症和被虐待症的幻想。他已经观察到他们夫妻生活如何变得那样难堪。长久以来他就猜测到那个妇人因为缺乏温情,由于长久抑闷的性渴望而如何痛苦,又由于她又恨又爱的丈夫跟他们所认识的一个女人有密切关系,她是何等受到折磨。分析者会想到最近她曾说她无法再爱她的孩子,当孩子不在家的时候,她们的婚姻关系变得更糟,而她的愤怒也变得更激烈。在他听着这个妇人诉苦的时候,他猜测到这个妇人的愤怒所具有的潜含目的。而这种猜测当他看着各种因素的时候变得更为明确,那个妇人在潜意识上要求重新获得她的丈夫,这种愿望部分是起于她原有的爱,部分是起于对他的怜悯,部分是由于她想战胜她的情敌。关于这个秘密的顾望,她并不知道。她的行为似乎正好和她想要达到的愿望相反,在她的坏脾气中,被她压抑的愿望用一种愤怒暴发的方式表现出来,这种愤怒的暴发不仅是一种方式,而且是这种方法的替代品。这使我们想到一句谚语,就是“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或许我们可以猜测到潜意识的思想是这样的:当孩子们不在的时候,跟她丈夫合好似乎比较容易,但当目的没有达到的时候,她就更为愤怒。

那天晚上,她对她丈夫热切的渴望可能达到了最高点,如果我们把她的一夜不能成眠,解释为性的紧张亦无不可,这个患者跟其他的女人一样,由于看到耗子而惊恐,我们可以认为她决心返回娘家是她无意识的失望,因为到她床上来的是耗子,而不是她的丈夫。第二天,她改变了意思,决定如果次日老鼠再跑过她的床,她才返回娘家,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作这样的解释:无意识中她希望她秘密的愿望得以实现。我们还可以用另一个患者所不知道的思想方式把这一件事情说明出来。如果到我床上来的是耗子而不是丈夫?那么我就回娘家。两者的对比虽然正好是对立的——因为耗子过来正代表着丈夫不过来——可是仍旧可以用耗子来作她丈夫的替代品。那一天她留了下来,因为她设下的笼子把耗子逮住了,这件事情潜意识中的含义也明白的表现了出来。我几乎用不着说,她潜意识中的愿望得到满足。在这里,也同样很巧妙的设下了陷阱。这种通过潜意识过程,对于患者心理型态得到的解释,和通过有意识的知识,而把耗子做为一种象征是不一样的。在通过潜意识过程的这种方式里,分析者靠潜意识来引导,而不是靠书本和讲义来引导。只有当他捉住隐含的意义以后,他可以猜测到那“永恒的女性”藉用如何的方式来达到她的目的,这时候分析者可能会想到耗子原来是一种很常见的性象征。当然他以前所获得的学识很可能在前意识方面帮助他对于患者的意念作了猜测。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只是说,在领会患者被压抑的心理过程之际,没有藉用我关于老鼠性象征方面的有意识的知识。现在有人会提出来说,两者的过程所达到的目标都一样,而用有意识的知识还比较简捷。达到的目的固然相同,但是我们“用什么道路”达到我们的目的,仍旧是重要的事情。简短的道路并一定是好的道路。

再者,更详细的考虑之下,我们会发现,所达到的目的也不一样。在直接的有意识的知识之下,我们所捉住的,只不过是患者心理过程的片段,那片段是孤立的。我们用这种方式追溯到患者最近的行为,可是借着无意识领会的过程,我们却了解了他潜意识中所浮升出来的行为含义,结果是我们对他了解得更深更广。我们会明了到他的种种冲动,他性格的种种侧面,以及他精神官能症的性质与隐藏的目的。用这种方式我们会了解到患者各种内在力量的纠缠,以及他潜含的渊源。我们可以从这里看出,他现在的行为是一个主干,从这个主干里可以追溯到许多的、尙未了解的心理过程;而这种种心理过程都可以在患者的生活中找到它确定的位置,以及互相的关系,这种经过无意识的过程而作的领会,我称作“经过经验而得的知识”,而经过书本所得的知识我称作“强记的知识”,后面这种知识只是僵枯的观念与辞句的运用,它跟事情的相配合是肤浅的,僵化的。

对于辞句的信赖,是人类对于语言魔术古老的信仰之一。理论本来应当在个人的经验之后,后来却成了经验的替代品,结果所产生的是浮面的俗套。这两种知识型态,不仅是科学价值不一样,而且它们的动力性的价值也完全不同。从潜意识的消化吸收得来的知识,跟从书本上强记而得来的知识之间,必须做分别,这种分别对心理分析学的进步有重要意义的。——即使两种知识所得到的结果一样(但事实上绝不可能一样)。两者认识的方法对于患者的效果不同,对于分析者的心理反应也不同。从经验中我们知道,没有经过操劳而获得的金钱,花起来特别容易,而自己辛苦赚来的钱就不会随便花费,因为在无意识中我们把它看得价值更重。我们用以工作的知识也是一样。如果这种知识是我们自己辛苦得来的,在心理分析的工作上就有更重要的效果。



在猜测患者心理过程的时候,自己产生的观念更容易走入患者被压抑的心理过程的辙迹,从学理上所得的知识概念就比较不容易产生这种效果。用第三只耳朵听到的东西,必须在理性的控制室里再度聆听,再度审査。灵感与流汗必须同时进行。在这里便是分水岭,一边是心理分析学的艺术家,另一边则只是心理分析匠。心理分析匠所听到的声音杂了许多的东西,声音很大。那艺术家却听到那用低微的声音所发布的消息,当高特说,“让地上有光”,他绝不会大声疾呼。

「内在之声」第三十七章 强记的心理分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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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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