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铁路初探
“金家王朝”统治下的朝鲜在许多人的印象中无疑是个神秘的国家，严密的新闻封锁，加之很多地方不允许外国人自由前往，使得这里的一切都仿佛掩盖在一块无形的面纱之后。朝鲜铁路也不例外，由于资金实在紧张，朝铁的很多地方还保留着中国铁路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风貌，令许多火车迷心驰神往却不得不望而兴叹！2016年6月，端午节期间，笔者前往朝鲜首都平壤旅游，顺便窥探了一番朝鲜铁路。
具有浓郁的中国“文革”时期风格的平壤火车站（拍摄：杨诚）
笔者乘坐的是丹东至平壤的95次列车，到达新义州后挂在新义州至平壤的51/2次列车上继续运行，这是继北京至平壤的K27/8之后中朝之间开行的第二对国际列车。此车每天上午10:10从丹东站发车，经鸭绿江大桥进入朝鲜境内，在北京时间下午17：00，即朝鲜时间17:30抵达平壤。95次列车由沈阳铁路局苏家屯机务段的东风5C牵引跨过国界，车底和乘务员则由中方和朝方轮换，中方使用的是刷绿的25G型客车，朝方则用以中国铁路25G为蓝本制造的朝鲜铁路30型客车。笔者那天乘坐的是中方车厢，除了带有国徽外，车内与国内其他硬卧车其实没啥区别。国际列车使用的册页式车票，旅行团一共23人，团体票价3657元。因为是团体票，每个人只分到了一张旅客证，而册页票则是笔者后来向朝鲜导游索要得来的。
丹东站（拍摄：杨诚）
丹东站1号站台，待发的95次列车，机后第一位是朝鲜铁路的行李车（拍摄：杨诚）
挂着中国国徽的车厢（拍摄：杨诚）
挂着朝鲜国徽的车厢（拍摄：杨诚）
册页式车票（拍摄：杨诚）
册页票本（拍摄：杨诚）
团体旅客证（拍摄：杨诚）
列车开动后，以每小时10公里的“龟速”通过鸭绿江大桥，8分钟后列车在新义州站停车，朝鲜人民军检查行李、人身，确保没有违禁品，同时加挂几节朝方的车厢一起运行。经过两个小时的漫长检查，北京时间12：00,朝鲜时间12:30分列车终于启动，奔赴平壤。
新义州至平壤的铁路称“平义线”，途径新义州、平安北、平安南和平壤三道一市，全长225公里。是一条准轨单线电气化铁路，年久失修，路基非常差，甚至很多道钉都已丢失！列车平均时速也就40公里左右，最高不超过60公里，而且颠簸得非常厉害。
有缝铁轨（拍摄：杨诚）
铁路边捡煤渣的朝鲜人（拍摄：杨诚）
站牌（拍摄：杨诚）
朝铁的车辆真可以用“万国牌”来形容，笔者一路上就见到了苏联产的M62型内燃机车，法国阿尔斯通公司制造的某款电力机车，中国产的东方红3、“小北京”以及东风4，还有朝鲜自制的红旗1型电力机车等来自不同国家的几十种机车。东方红3和“小北京”都是早已被中国铁路淘汰的机车，而在朝鲜依然大量使用，在异国他乡看到这些“童年的记忆”，令人既惊喜又亲切。笔者还见到了国内早已绝迹的C61Y型车厢，这种当年中国从波兰进口的敞车，最后竟又流落到了朝鲜。朝铁技术也非常落后，许多车厢还在使用滑动式轴承。朝铁还对一些机车进行了“魔改”，比如M62型内燃机车就有一些被加装了受电弓，改成电力机车使用，这大概是因为长期遭受国际制裁，石油短缺所致。
某款俄制机车（拍摄：杨诚）
俄制M62型内燃机车（拍摄：杨诚）
被朝鲜“油改电”了的M62（拍摄：杨诚）
朝鲜生产的红旗1型电力机车及仿阿尔斯通的某款机车（拍摄：杨诚）
红旗1型电力机车（拍摄：杨诚）
另一种涂装的红旗1（拍摄：杨诚）
某小站里的红旗1（拍摄：杨诚）
重联电力机车，型号不明（拍摄：杨诚）
待发的列车（拍摄：杨诚）
调车机造型的电力机车，型号不明（拍摄：杨诚）
牵引货车的电力机车，型号不明（拍摄：杨诚）
造型古怪的电力机车，型号不明（拍摄：杨诚）
中国制造的东风4型内燃机车（拍摄：杨诚）
中国制造的东方红3型内燃机车（拍摄：杨诚）
中国制造的北京型内燃机车（拍摄：杨诚）
某“古董客车”（拍摄：杨诚）
疑似原“大陆”号上的客车（拍摄：杨诚）
蓝色涂装的朝鲜客车（拍摄：杨诚）
某不明型号的车厢（拍摄：杨诚）
已经在中国绝迹的C61Y型车厢（拍摄：杨诚）
朝鲜铁路方面还是非常的落后，许多车厢的车轴还在使用滑动式轴承（拍摄：杨诚）
苏联制造的P63型棚车（拍摄：杨诚）
中国制造的P61型棚车（拍摄：杨诚）
“老K车”（拍摄：杨诚）
朝鲜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政治气氛最为浓厚的国家，沿途经过的车站，站房前最醒目的位置都悬挂着两位已故领导人——金日成和金正日的大幅肖像。彼时朝鲜才开完“七大”，掀起了“大战200天”的活动，沿途各处都挂满了标语。许多朝鲜人看到我们都会主动地打招呼，这与笔者之前听闻的朝鲜人对外国人充满戒备甚至敌意的传闻大相径庭！
沿途车站都挂有金日成和金正日的肖像（拍摄：杨诚）
铁路旁带有朝鲜国徽和路徽的牌子（拍摄：杨诚）
在肃州站会让列车时，遇到了一列拉满了学生的列车（拍摄：杨诚）
许多朝鲜人看到我们都会主动的打招呼，气氛非常融洽（拍摄：杨诚）
沿途某站（拍摄：杨诚）
北京时间17：30，平壤时间18：00，晚点的列车驶入平壤站。平壤站完全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感觉，雨棚十分宽大，如果不是站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上去倒很像个货运仓库的布局。导游还特意安排了10分钟让我们拍照留念，随后就拉着我们匆匆出站了。
平壤站（拍摄：杨诚）
平壤站夜景（拍摄：杨诚）
朝鲜时间下午18:00，晚点的列车停靠平壤站一号站台（拍摄：杨诚）
平壤站宽大的雨棚（拍摄：杨诚）
平壤站内（拍摄：杨诚）
电子钟（拍摄：杨诚）
偶遇北京至平壤的K27次列车（拍摄：杨诚）
出站口（拍摄：杨诚）
体验平壤地铁
平壤地铁是此次行程中笔者最感兴趣的项目之一，平壤是朝鲜唯一拥有地铁的城市，而且是全球最深的地铁，平均深度100米，最深处达到了200米，在战争期间可以作为地下防御工事和防空洞。地铁当年由中方援建，但是开通前夜朝方突然将所有带有中国的标识物品全部撤出，开通典礼也没有一个中方人员，并且对外宣称平壤地铁完全朝鲜人自己修建的！
地铁共有两条线路——“千里马线”和“革新线”，车站名称与所在地并不相关，而是采用颇具“革命色彩”的名字，比如红星站、战友站、统一站、胜利站等，两条线路共计17个车站，其中革新线的光明站在金日成逝世后被关闭，不再使用。笔者从千里马线起点复兴站上车，乘坐一站地铁在荣光站下车，平壤地铁一般只有这个区段允许外国人参观，其余区段原则上不向外国人开放。笔者乘坐时正好赶上下班点，人比较多。导游说朝鲜地铁票价5朝币，无论多少站都是一样的价格，相当于人民币3角，进站需过闸机。坐电梯下到站层厅需要5分钟时间，100多米深的地铁一个扶梯直接到底。三组扶梯中一组是静止的，可以起到楼梯的作用。站台上没有供人休息的座椅，到处都是站着一边等车一边看报纸的人。
平壤地铁线路图（拍摄：杨诚）
平壤地铁车票（拍摄：杨诚）
进入复兴站（拍摄：杨诚）
闸机（拍摄：杨诚）
乘电梯前往站台层（拍摄：杨诚）
地铁站的电梯（拍摄：杨诚）
地铁站内精美的壁画（拍摄：杨诚）
平壤地铁刚开通时采用中国吉林省长春客车厂制造的车辆，2000年起已更新使用德国制造的新型客车。值得一提的是，平壤地铁的车窗可以打开。车厢内年代感非常浓重，木质的内饰和皮革包裹座椅非常舒适，每节车厢内都挂有金日成和金正日两位领袖的画像。
地铁列车（拍摄：杨诚）
列车侧面（拍摄：杨诚）
木制的内饰（拍摄：杨诚）
每节车厢都悬挂着金日成和金正日的肖像（拍摄：杨诚）
列车进站（拍摄：杨诚）
可惜只能体验一站的距离，短短几分钟，还没有过瘾就急匆匆地下车了（拍摄：杨诚）
平壤有轨电车
笔者此次还探访了平壤的有轨电车，其实在二战之前，朝鲜半岛就有三座城市拥有有轨电车系统，分别是：平壤、首尔和釜山。韩国一侧的首尔和釜山的有轨电车已经因为经济的发展，公交及私家车的普及而失去用武之地，相继拆除。而朝鲜一侧的平壤，因为经济落后且石油短缺而仍在使用。朝鲜战争彻底摧毁了平壤有轨电车，直到1991年，荒废了近半个世纪的有轨电车才重新开通。
目前平壤有轨电车共有四条线路，1号、2号和3号线供市民出行乘坐，采用1435毫米的准轨。车辆由捷克斯洛伐克制造，分为T3和T4型，一部分是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直接赠送给朝鲜的二手车，另一部分曾在东德使用，并由东德政府赠与朝鲜。这些有轨电车完全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风格，很有韵味但略显破旧。2014年以前，有轨电车不对外国游客开放，现在则可以跟旅行团乘坐。
重联的有轨电车（拍摄：杨诚）
另一种有轨电车（拍摄：杨诚）
蓝色涂装的有轨电车（拍摄：杨诚）
有轨电车驶过（拍摄：杨诚）
大街上驶过的有轨电车（拍摄：杨诚）
有轨电车尾部（拍摄：杨诚）
菱形的受电弓（拍摄：杨诚）
车内众生相（拍摄：杨诚）
车厢连接处的车轮（拍摄：杨诚）
此外还有一条有轨电车线路，专供游客参观金日成和金正日的墓葬——锦绣山太阳宫，不对普通朝鲜民众开放，也不与其它有轨电车线路相通。这条线采用1000毫米的米轨，车辆由瑞士制造，可惜此次笔者并无机会观摩。
平壤的无轨电车（拍摄：杨诚）
柳京饭店（拍摄：杨诚）
朝鲜的旅游商品最多的就是邮票，这本邮票印有朝鲜最新自主研发的先军红旗1型电力机车（拍摄：杨诚）
金正日访问中国题材的邮票（拍摄：杨诚）
这次朝鲜之行，笔者和几乎所有到过朝鲜的外国人一样，只窥探了这个封闭的国家铁路、公交系统的冰山一角，“三千里锦绣河山”到底隐藏着多少其它国家早已淘汰的老火车、老公交，几乎无人知晓。还有很多著名的铁路景观，比如看抗美援朝时期创造了“打不垮，炸不烂的钢铁运输线”奇迹的满蒲铁路，以及一级战斗英雄杨连弟曾经奋战并牺牲的东清川江大桥几乎都没有近些年的照片。
笔者还曾询问朝鲜导游是否可以自己制定行程，他说如果需要制定行程，需要和中方旅行社协商，再由中方旅行社提供行程要求，朝方商议后反馈费用等问题。一些旅行团报请的行程会被通过，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笔者在一些游记或者新闻中看到有人坐了更多站的平壤地铁或者乘坐飞机游览了朝鲜。
笔者认为，外界的报道，他人的游记，都不如自己亲自走一趟的感受更为真切。金正恩时代的朝鲜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借某论坛里前辈的一句话：现在的朝鲜更像是文革的末期，改革开放的前夕，但还没有开放的意图，人民还都相对于纯粹和质朴，可以走一走，看一看。希望有朝一日，车迷们能有机会去那里去追寻“铁路活化石”，亲眼见证只在历史课本中听说过的铁路美景！
附记：完整版游记可浏览：「链接」
页面更新：2024-05-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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