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王霍刚的传奇人生（中篇）

作者 林艾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智慧的女人。霍刚偶尔提起妻子张春兰总是感慨万分。霍刚出生于资本家家庭，张春兰是县团级革命领导干部的女儿。霍刚又比张春兰大七岁，各方面条件相差甚远。为此，张春兰的父亲以断绝父女关系威胁女儿，革命家庭与反动分子水火不容，岂能结为连理。张春兰还是偷出户口本与霍刚办理的结婚证。霍刚一个一无所有的建筑工人，有何魅力能使革命功臣的“千金”非他不嫁呢？他们的婚姻颇有些像戏剧“算粮登殿”色彩，王宝钏十八年没有登过父亲的门，空守寒窑等候丈夫荣光故里。带着种种疑问，我于2020年9月12日上午，驾车来到了位于察右前旗三岔口乡十四号村附近的院士工作站种猪研发繁育基地。

因为事先与霍刚已经经联系过，他通知在集宁马连渠乡罗家村北另一处养猪基地的妻子回去，方便于我们相互见面。到达养殖场迟迟不见他们夫妻两人，我给霍刚打了两次手机都没人接，什么大事情忙成这样呢？没过多久一个中年女人走出了大门，我便朝着二楼屋顶干活的工人们喊叫，看见霍刚和他媳妇没有？工人们说刚刚走出去的便是。我便急急忙忙跑到外边大声呼喊，霍刚媳妇请留步。霍刚媳妇明白了我就是采访者，我们便一同返回了养殖场的办公大楼。

霍刚媳妇不到五十岁的样子，身着碎粉花宽敞休闲装，瓜子脸，白皮肤、大眼睛，脸上没有欢迎或者厌烦的表情。一开口便用浓重的东北口音说，你写霍刚吧，不要写我。他整天跟猪在一块儿，猪有个头疼脑热都清楚。

我接过话语说，霍刚扶持养殖户脱贫致富以及参加自治区各种会议等等事宜人人皆知。今天主要想听听你俩婚姻的事情，听说你父亲不同意你们来往，还以断绝父女关系威胁，你就把这个讲给我听。

霍刚媳妇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可讲的。我说你就把最委屈的故事讲一个也行，总不能让我白来一趟吧。

我的话语一下子使张春兰的神色凝重起来，她说与霍刚结婚不久就怀孕了，看见别人手里的冰棍香，自己身上就连五分钱都没有，馋得直流口水。我还看见一个小孩吃大豆，便伸出手向人家讨要。小孩跑到他妈妈的身边，说那个女人和我要大豆。大人孩子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以为我神经有毛病。我暗暗发誓，等我有了钱，要把天下的美食全吃遍。别讲这些了，让同学朋友们看见了笑话，他们还以为我活的多荣耀呢？

我说苦尽甜来吗？你们现在是华北地区最大的猪繁殖育种基地，霍刚还是专家教授级别的猪博士。许多学校、养殖场聘请他前去授课、传授养猪经验。高等学府的畜牧业教授大部分都是照本宣科，霍刚却是在实践中学习运用。你们的事业风生水起，比谁都风光！

霍刚媳妇说你们看到的只是表面现象，其实他的压力比谁都大。防疫、卫生、接产都要亲自动手。房地产开发盖楼房天冷了还能休息几个月，我们大年初一都要进猪舍。有一次工人们喝了酒不给干活，我一下子开除了十二个。自己亲自进猪舍喂食，清理粪便，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猪场养猪技术归霍刚，财务和人员管理我负责。两个猪场三十多个工人，每年都要发放二三十万元的奖金。聘用的两位厂长买楼房每人还给了十万块。平时我们把工人当家人对待，但规章制度必须执行，关键时刻给我撂担子可不行。

霍刚媳妇把东北人的豁达直爽展现的淋漓尽致，她要么不说，说起来便收不住口。我父亲说他们家与我们家是两个阵营，咱们响当当的革命家庭，怎么会跟反革命一家子呢？我母亲也帮腔，他们家穷得就连耗子都没有？跟上他喝西北风呀？我就是不听，这辈子非霍刚不嫁。

我问霍刚那些地方值得你如此爱慕呢？

张春兰说当时我才十八岁，不太成熟，就觉得他人好勤快。还有就是逆反心理，父母越是阻拦，我越要跟他们对着干。父亲说你要再这样执迷不悟，咱们就断绝父女关系。我丝毫没有惧怕，开口说道，张振国，男大当婚，女大当配，我自由恋爱不丢人，可你这样的身份，却这样认识问题，从此以后你就当没有我这个女儿，我也再不登你的家门。最后结果就等于被撵了出去，父亲就连个回门喜事都没给办。

人常说，婚姻是恋爱的坟墓。实际生活与想象的大相径庭，成家头几年霍刚在二建公司当泥瓦匠，每月三十块的工资。日子过不下去就和我二姐借米借面，就是不向父亲讨要。母亲偷偷看过我，望着我没吃没喝只掉眼泪，偷偷摸摸给我留下一点儿钱，回去以后也不敢告诉父亲。我们父女都犟，许多年相互不提对方一个字。

霍刚后来自己承揽了一些小工程。我筛沙、和灰、开小四轮、卷扬机，后来又在工地上做几十个人的饭菜，真是受尽了劳累。女人干的活儿我干过，女人没干的活儿我也干过。我们养猪有了钱以后，才回去看父母。当霍刚把一摞钱递到我母亲手里，叫了一声“妈”！父母老泪横流，这可是十几年来女婿第一次的叫声。我们也不停地抹眼泪，我走的时候孤身一人，回来儿子女儿一大群，全家人眼泪尽情的流，那份骨肉亲情是永远剪不断的。

前年非洲瘟疫蔓延世界各地，霍刚做了肠息肉手术没几天，整晚睡不着，一根接着一根抽烟，上亿元的贷款压在头上，他能不着急吗？不过由于防疫措施到位，我们的猪一条都没有感染。扩大养殖规模的头几年，霍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住在猪场，仔细观察母猪怀孕期间的动态，临产时刻更是寸步不离。我说你干脆跟猪“过”算了，他的心里除了猪没有别人。

正当霍刚媳妇侃侃而谈的时候，一个年轻人进来说察右前旗下派的一个副旗长要见霍刚，但手机没人接。霍刚媳妇说，霍刚只要进了猪舍就把手机设定为静音，凝神贯注地观察着猪的动静。我一下子明白了刚才霍刚不接我电话的原因，这样忙碌的养殖企业家，每天不知道要有多少电话和应酬，就是机器人也受不了。

霍刚回来以后与客人谈话，我与张春兰来到了客厅。霍刚媳妇问我，还有什么要讲的？看来她和丈夫一样的忙碌，我不能再耽误人家的时间了。便说你把最遗憾的事情说上一两件？

张春兰说孩子们与我没感情。由于我帮霍刚搞事业，三个孩子一生下就由保姆喂养，女儿大了睡在我的身旁，我摸了人家一把，女儿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你说我这当妈的够格吗？儿子和二女儿一对龙凤胎，我同样没有喂养过人家，如今与我的交流也不多。

我说你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你与丈夫白手起家，用辛勤的汗水换来了回报。不但给孩子们带来了物资享受，同时你们艰苦创业的精神，对他们的人生启蒙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难道这还不够吗？

霍刚媳妇说像我们这样一辈子没意思，整天围着猪转。目前我和女儿经营马连渠罗家村的养猪场，霍刚和儿子在这个猪场，整天忙得团团转。休闲旅游度假与我们无关，就连穿衣打扮与我们也无关，披银戴金猪又不懂的欣赏。霍刚数猪，他这辈子好像就是为猪而生，患病吊着液体瓶也进猪舍。他常说人有病会说话，猪有病又不会讲。他要总结养猪经验，写一本养猪书，向更多的人传授养猪经验。中国是一个十四多亿的人口大国，每年需要多少猪肉啊！

霍刚媳妇把我送出了家门，在开车返回市区的路上，秋日明媚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上，公路两侧郁郁葱葱的树木一直伸向远方，乌兰察布的变化实在太大了，到处的青山绿水让人心旷神怡。人活着总要为社会有所付出，霍刚六十出头还在养猪的事业中拼搏奋进，难道我就不能用文字激励更多的人奋勇前进吗？霍刚曾经对我说过，你听听老婆、孩子以及司机眼中的我，或许更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不了多久我还会来，就像霍刚希望的那样在猪场住上几天，亲眼见证他每天的所做所为，才能把这篇系列文章写得更加厚重和详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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