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人委大院的少年伙伴们

文/林艾


怀念人委大院的少年伙伴们

察右前旗土镇的人委大院建上个世纪五十年代中期,是个与当地政府部门配套的职工干部家属院。乌兰察布盟撤销了正黄旗以后,察右前旗政府所在地在印上(巴音塔拉镇),后来随着京包铁路交通便利的优势,搬迁到了土贵乌拉镇。解放初期政府部门党政不分家,人委就是当地的最高权利机关。解放初期官村附近不生产砖瓦,兴建人民政府还是从隆盛庄拆迁了部分旧房子,用以人委办公室和家属大院的建设。大千世界就是这样,一个地区的兴盛伴随着另一个地区的衰退。隆盛庄这个重要的关外驿站,随着1924年京绥铁路的通车,靠牛马、骆驼运输为主的塞外名镇逐渐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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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委大院就建在办公院落的西边,大院中间是一个方圆百十来米的空地,东西各有四排房屋,每排五户人家,最后一排从东到西连城一条线,整个家属院呈倒凹字形状。排房靠边是两间住屋,为副县级以上的领导居住,其余都是一间房子为一般干部所有。如果家里人口多,晚上就睡在柜上或者打地铺。解放初期还没有计划生育一说,大部分人家都有六七个孩子,少有文化娱乐活动。镇内的一台小型发电机每晚十点以后便停止转动,人们早早睡下为人多力量大多再做贡献。

家里孩子多优势也大,如果弟妹受到欺负,哥哥姐姐便给做主。所以,大院还有打狗看主人一说,如果是七狼八虎的人家,趁早不要招惹人家,天下是打出来的,不给你点儿厉害不知道阎王爷几只眼。孩子们打架也就像摔跤的样子,气势汹汹把对方摔倒就完事,很少出现头破血流的场面。家长之间也少有因为孩子的事情大动干戈,管好自己的孩子,看好自家的门便是好父母。像铁路西边粮库、还有农村的孩子们更厉害,我们机关干部的子弟一般不敢招惹人家。

那时家家户户之间没有院墙,生活水准也差不多,不是大烩菜,就是莜面山药炖炖,端个饭碗就进了邻居的家门。你吃我几口烩菜,我挑你几筷子莜面。饭菜虽然单调,气氛倒也其乐融融,人们享受着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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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傍晚吃过晚饭,孩子们来到大院中央,什么狼吃羊羊,藏老没没,折腾至晚上十点多钟还不散伙。高嗓门的女人们“二疙蛋,三枪崩、四娃日……”呼喊着各自的孩子回家,大院才逐渐安静下来。到了星期天,大院广场更是孩子们的天下,跳方方、打铁钢、打三角、踢毽子、跳大绳、扬骨码、弹蛋蛋、滚铁环、各有各的玩法,红火场面一直延续到吃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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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六的男孩已经不满足这样文温尔雅的活动,他们寻找更刺激的方式消耗多余的荷尔蒙,用以平静日益躁动的身心。马路对面的银行大院盖房子,搭建了一处比房都高的木架,木架前方有一堆沙土,忘记是谁带头从木架上直落而下。建筑用沙松软,一点儿事情都没有,大家便纷纷效仿。胆小的站在木架上边迟迟不肯往下跳,下边的高声呼喊,你是缩头乌龟呀?往下跳啊!我们便瞅准沙堆一跃而下。当然,像武装部薛部长家就乌能一个男孩,他是不敢跟我们这些小瘪三玩命的。

人委家属院后边就是小山坡,黑龙江的珍宝岛开战以后,孩子们在这里挖了几条地道。有一次我们在里边挖,外边的便往下撒干土,一边使坏一边用电影《地道战》鬼子汉奸的口吻说,把他们熏死呛死在里边。我们捂住嘴不说话,坚持到最后的“胜利”。回家以后父母看见我们鼻子眼睛都是土,简直就像土地庙的泥胎一样,皮肉少不了受疼痛。大院不时传出杀猪一样的嚎啕,小弟兄们再见了面,说是挨打了吧?没有,好着呢?就是打死也不说那些“告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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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这些更惊险的还是去黄旗海玩水。上个世纪六十年代的黄旗海真可以用烟波浩渺形容,北营子村后就是水面,老远就能闻见鱼腥味。十五六的男孩光屁股从水中爬上岸,躺在沙滩上晒太阳,这里是男人们的地盘,识趣的女人们躲得远远的。当时黄旗海的水底就像踩着路面一样的硬实,岸边浅里边深,呈锅底形状,一般不会发生危险。划船就大不一样,遇有渔场的工人们不在,孩子们便将渔船偷偷划进了海。大孩子们跳船小的跟着效仿。我和弟弟跳下去,脚踩不住海底,我们就会狗刨刨几下子,咕咚咕咚灌着水出来的。

人委大院的孩子们也不是天天作乱,夏天割蒿草,秋天搂莜麦桔。谁身上背得多,谁就是全大院的英雄。我们从小就爱逞能,背后的蒿草比人都高,紧咬牙关也要背回家。哪个孩子背上一小捆,在大院妇女们众目睽睽下,低着头就像没有完成作业一样的沮丧。那个年代煤建公司供应那点儿碳,还不够冬天烧炉子用,像烧炕做饭大部分都用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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乒乓球是中国的国球这话一点儿都不假,张则栋夺取世界冠军激励着每一个中国人,人委大院的孩子们也不能拉下。打得最好的是呈祥,经常与当地的驻军以及地质队的高手们过招。他还参加过乌兰察布盟少年队的集训,并获得过全盟少年亚军,我们在呈祥的启发下纷纷加入打球的行列。有一年春节熬年就是在旗财政局的会议室度过的,玩困了就睡在球台上。机关与人委大院只隔一条马路,可谁也不回家。因为一点儿小事呈祥就用球拍抽打安喜的脑袋,安喜宁愿挨打也不回家。其实呈祥特别义气,遇有知己就是把钱全花光了也不心疼。2017年冬天呈祥因糖尿病综合症离世,我经常梦见他,他那种热情好客的品质,铭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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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察右前旗政府所在地土镇,除了官村的天主教堂改建的电影院上演电影和前旗乌兰牧骑偶尔演出外,少有文化娱乐活动。谁家有台交流收音机,堪比现在的大彩电。我每天都要去呈祥他们家玩,路过英楠她们家,从窗外看见人家的收音机红绿光泽伴随着清脆悦耳的话音和歌曲非常羡慕。英楠就她和哥哥姊妹两个,父母都有工作,生活条件比我们好多了。记得云母矿礼堂演电影五分钱一张票,我们都买不起,爬在外边的窗户上往里瞧,还是英楠爸爸给我买了一张票,才正儿八经地坐在了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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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时期的一个夜晚,人委办公室大院高声喊叫,紧接着传来“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音,家属院的人们不敢出门。那个年代文攻武斗就像家常便饭,明哲保身最安全。第二天早晨发现办公室大院的墙塌了,后来听说“前三师”的红卫兵雇佣天皮山的工人们把“红三师”占据的“老巢”攻破了。

呈祥的二哥已经是十八九岁的后生,所做所为都是他们的专利。我们经常在呈祥家听这些后生们“愣粗”,他们的流氓故事都特别受听。我们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像人家那样北京、延安大串联呀!我们最放肆的也就是去二蛋家门前跺着脚哼哼电影《地道战》鬼子进庄的曲调。二蛋的父亲解放前在国军部队当过官,不敢把我们怎么样?每天晚上只要二蛋不出来玩,他们全家都别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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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呈祥等小弟兄也出去串联,爬火车上集宁。有时候逃票怕逮住就坐货车,返回时眼睁睁地看着土贵乌拉车站不停车,又被拉到丰镇或者大同了。后来就像电影《铁道游击队》那样往下跳,车站家属院的一个孩子跳火车摔死了,家长限制我们再爬火车。我们人委大院最胆大的是我的一个同学,人家西去兰州、东上北京,回来头发半尺多长,让他父亲打得皮无完肤还继续跑,就像电影《红色娘子军》中打不死的吴琼花永远活在人间。不过这个家伙的荷尔蒙过于发达,看见姑娘们两眼就冒绿光,就因为裤带松断送了大好时光。要不人家是官二代,不给个县长也得给个局长当。

在我三十岁的时候,这位老同学雇佣我们单位的大货车前往河北拉西瓜,一路上他还向我夸口功能还像当年那样强壮。我说你是猪八戒转世替球楞粗,他说这有什么不好,人生在世,上边别苦了嘴头,下边别误了X头。这真是萝卜咸菜各有所爱,但愿老同学的“性”福生活天长地久。

人生如梦转眼就是百年啊!一眨眼我们这些少年儿童都到了耄耋之年。去年人委大院随着棚户区的改造全拆了,我望着这些土屋废墟思绪万千。上个世纪六十年代雨水多,眼看着有墙倒屋塌的危险,当地政府就让居民们到隔院的红五星礼堂避险。男女老少大包小包、被褥往红五星礼堂倒腾。几张长条木椅对在一块儿就是一家人。大人们听着雨声忧心忡忡,孩子们换了环境喜气洋洋,半夜十二点打扑克不停……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场景,我的眼睛有些热。人老了特别怀旧,尤其是儿时的伙伴,童真无暇的样子还在眼前闪烁。如果人还有下辈子,我还要与人委大院的孩子们做朋友。

(部分照片网上下载,如有不当及时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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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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