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苦乐年华》连载——第五章


长篇小说《苦乐年华》连载——第五章

作者 林艾

吴满玉离开了省城中山路的小饭馆,来到了一个建筑工地当小工,每天除了三十块钱的收入还包吃包住。虽然搬砖运灰又脏又累,但是小饭馆几倍的工资,心里还是挺高兴。实际干活远比预想难许多,每天头顶蓝天面朝地,冒着三十多度的高温,长达十个小时的体力活,汗水就像雨水一样多,好在工地上到处都有自来水,渴了及时补充水份,没有晕倒在地。

吴满玉看起来与成人相差不大,但毕竟刚满十七岁,又不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没有干过体力活儿。每天傍晚吃过工地食堂的馒头大烩菜,回到工棚倒头便睡。半夜醒来方便,精疲力尽几乎爬不起来。他仿佛觉得自己快要累死了,伤心得满面泪痕。他又想到在家饿了,妈妈把饭菜端在了面前;困了,妈妈把被窝暖开。如今一个人流浪在外,就是累死也没人心疼。

正当吴满玉坚持不住想离开工地,猛然打了个激灵,回去会有好果子吃吗?整天听母亲喋喋不休地唠叨?还有那些女同学和女老师的嘲笑吗?就是累死也不能回去!没有退路的吴满玉咬紧牙关,在建筑工地上日复一日的干着。万事开头难,起早贪黑就像牛马一样熬过了十几天,身体哪儿块儿也不疼了,搬砖铲灰也如同玩耍般的轻松自如,就连铁锹拿在手里也像饭馆抄菜的小铲一般。

在建筑工地干了一个月,吴满玉拿到了九百块的工资。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捧在手中一张张地数了好几遍。自己竟然一天工都没耽误,真不知道这一个月究竟怎么熬过来的。

北方降雨特别少,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反而让人特别兴奋。当工长宣布雨天歇工给大家一天的休假,众人欢呼跳跃。逛街的、喝酒的、还有在工棚睡觉的,部分心投意合一块儿凑热闹去了。

吴满玉来到工地还没有朋友,整天繁重的体力劳动,他也没心情交朋友。再加上他的性格比较内敛,和生人的交流交往更少。自从来到建筑工地,还没有逛过大街,今天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便独自一人冒雨水走了出去。他先去工商银行存了六百块钱,其余的三百块准备买一些穿戴。

吴满玉在小饭馆打工的时候,听大厨说过服装市场的衣物比较便宜,他便去了旧城的百货服装市场。雨天市场人迹稀少,生意萧条。

吴满玉在一件米黄色的休闲衫前久久徘徊,卖衣服的中年女人说道,小伙子穿上试试?吴满玉问道,多少钱一件?卖衣服的女人说,二百块,试吧!要买还能少?吴满玉就穿上了这件休闲衫。卖衣服的女人说,多帅呀!好像这褂子专门为你定做的。吴满玉脱下休闲衫说,八十。卖衣服的女人说,小兄弟,怎么也不能让我赔钱吧!一百元你拿走!吴满玉说,就八十,不卖我去别处再看看,说完扭头就走。卖衣服的女人赶忙拉住吴满玉说,小帅哥就给九十吧!就等于大雨天开了张。

吴满玉九十块钱买下了这件休闲衫,又花了八十元买了一条牛崽裤,上到二楼的鞋帽经营铺又破费了八十元,买了一双李宁运动鞋。随后走进理发店理过发,澡堂洗过澡,便将新衣服新鞋换上,一个标致小伙出现在街头。他不像城市青年那样细皮嫩肉,也不像贵州、四川民工那样矮小龌蹉,更像一个野外地质工作者,经过阳光的照射,皮肤虽然黝黑,更显得健壮结实。职业只是衡量身份的象征,渗进骨缝里的冷峻气派天生固有。

吴满玉走进肯德基店,抬头看见一份肯德基二十块钱,兜里的钱还足够消费。他便点了一份肯德基,又要了一瓶可乐,坐在椅子上慢慢享受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望着外边细雨朦胧中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知道这些来去匆匆的人都上哪儿去?他就爱这样独自一人静静地坐着,享受着劳动换来的短暂的幸福时光。

吴满玉在建筑工地又干了两个月,一直没有发工资。工头解释因资金周转困难,下个月一块儿发。到了下个月底,还是发不出工资,得到的还是那句话,因资金困难下个月一齐发。

民工们人心惶惶,情绪躁动,许多人说不干了,卷起行李要回家。吴满玉说,如果就这么走了,正好瞌睡给了人家个枕头,大街上没活儿干的多得是,还怕人家楼房盖不起来?咱们不就幸幸苦苦白干了一夏天!

众人都说小吴说得对,咱们谁也不能走,等着讨要工钱。就这样大家又留了下来,好在每天一日三餐白菜烩土豆、白面馒头免费随便吃,条件是必须去工地干活儿。

民工们又在工地忙乎了三个月,快到年底了,不但没有给工人们发过一分钱,工头也失踪了。每天只有二工头来出面应付着大家,二工头名叫什么?吴满玉不清楚,平时大家都叫他刘副总。刘副总的性格沉稳,涵养谦和。众人的嗓门高了,他就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不言声。等大家把要讲的话说完,他再详细解释。再难听的话也别指望他发火,可能爹娘让他来到世上就是专门收拾残局的。

在刘副总伶牙俐齿的叙谈中,大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这栋大楼是一个南方皮包商承揽的工程。这个皮包商本来没有多少资金,花言巧语获得了地方政府的信任,新闻发布会上了电视、楼市广告满天飞。许多公司随之进入工地,垫付资金开了工。按照合同框架主体完工,南方那个皮包商应该预付整个项目百分之三十的工程款,皮包商捞足了政治和经济资本没影了。分管这个工程项目的官员焦头乱额,这个烂尾楼盖不起来又拆不掉,简直成了新闻舆论的中心。如果民工再闹事,岂不丢掉乌纱帽,便让刘副总这样脾气好的收拾残局。

民工们七嘴八舌地嚷嚷,我们大家给你们干活儿,跟你要钱没错吧!刘副总说,可那个皮包商没给不了我们呀!我们老总的钱不也垫付在大楼里了吗?吴满玉说,那你说我们该跟谁要工钱?刘副总说,我也同情大家,眼看着快过年了,我们筹措了一些资金,每个人先发五百块,大家先回去过年。大楼的主体工程都快竣工了,市政府准备接手工程,明年春天一开工就通知大家。众人说,不行,老总跑了,你把大伙打发走了,你跑了怎么办?不给钱谁也别想走,我们就在这儿陪你过大年。

愤怒的民工们把刘副总软禁了,吃饭如厕都有人跟着。晚上睡觉让他睡在大铺的中间,一边一个身强力壮的后生,刘副总就是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好在刘副总也没逃跑的打算,三天来他总是与外边电话沟通,说是请示上级催讨工钱,一字未提被民工们软禁的事情。大家不管张三李四,只要有人发工资就放他走。后来食堂也停了,民工们就方便面白开水,大伙吃啥刘副总吃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几天过去了,讨要工钱的事情一点儿眉目都没有。刘副总倒是很有耐心,整天不慌不忙,有时候还讲些小故事消磨时间。几个年轻后生按耐不住急迫的心情,便要动手揍刘副总,说是工钱不要了,就拿他的命顶吧!吴满玉赶忙劝阻他们说,咱们把他大卸八块都没用,打了人家就没理了。警察找上门来了,工钱还不够给人家看病呢?咱们可不干那些没理的事情。

刘副总听说人们要打他,闭着眼睛准备来个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毕竟有些底虚,圆胖的脸上肌肉抖动。当他听到有人制止,睁开眼睛向吴满玉投去感激的一瞥。

吴满玉说,刘总,再这样耗下去矛盾激化惹出人命,对谁都不好。还是想个折中办法吧,比如工地仓库里的那些废铜烂铁折价分给大家,也能顶工钱呀?众人都说这个主意不错。刘副总打手机请示上级。那边爽快地答应了,仓库里本来就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分给民工顶工钱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工地上顿时热闹非凡,扛走废钢铁的,推走独轮车的,还有拉走废旧木头的。个别民工们因为分到的东西少,不时找刘副总吵闹,其中不乏内部火拼的,拳头巴掌大打出手。吴满玉看见这种情况就主动让着他们,没有与他们争抢。只是对刘副总说,过年以后我们还找你们要!吴满玉的高姿态使其他民工也互相礼让,即便大家相处了一个夏秋,你让他一尺,他就会让你一丈。这又让刘副总高看了吴满玉一眼。

民工们分过部分建筑材料,卷起行李准备回家,乱糟糟的工地就像打过仗一般。吴满玉坐在行李上愁眉苦脸不言声,别人回家,他该去哪儿呢?又没地方去了。工友王占富说,像我们这样斜眼、歪嘴、瘸胳膊、短腿的,只能受笨苦。这么帅的好小伙,还愁找不到饭吃?你去那些娱乐场所,去给富婆们按摩,人家包吃包住。要是哪个富婆看上你,这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吧!


人这一辈子越是伤心讨厌的地方,越与你有缘分。就像这老洼沟村,初来乍到的刘明霞就没看上这里。一场大风从春刮到冬,除了干不完的农活儿,更让她伤心的还有她的初恋,志同道合的卢佳铭就是在这儿出事的,再后来与吴铁柱不幸的婚姻更是雪上加霜。两人离异后,更不想再回这个伤心之地。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刘明霞为了寻找儿子,再难也得来,再不想见也得见。

十几年时间一眨眼过去了,老洼沟村与过去的变化不大,只是部分黄土房子铺了些红瓦。房顶有了些高低不平形状不同的电视接收架。村东外过去给知青盖的那排土房,门窗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掉了,没有门窗的土房好像怪兽般地张着黑乎乎的大口吞噬一切,让刘明霞感到莫名奇妙的恐惧,她都不敢想像自己曾在那里住了三年多的时间。

刘明霞来到了吴铁柱的父母门前,这间房子曾经是全村最阔气的人家,红砖红瓦石头根基,就像鹤立鸡群般的屹立在低矮的土房中间。岁月的流逝使这间房子如同他的主人一般夕阳西下,风化的砖墙犹如人体长满了斑驳的牛皮癣,脱落油漆的门窗污迹斑斑。仿佛表明这房子如同主人,曾经的辉煌一去不复返了。

当刘明霞推开房门的瞬间,全家人正在低头吃晚饭。他们抬头发现是前儿媳,都愣在那儿不说话。刘明霞和吴铁柱离婚以后,十几年来没有登过前夫父母的家门,那股大风把她吹来了?

前夫的妹妹吴海燕停下了口中的饭菜,用冷嘲热讽的口气说,今天太阳从西边上来了,怎么想起来我们家啦?

刘明霞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就连瞅这个祸事女人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对吴满玉的奶奶说,满玉在这儿吗?吴满玉的奶奶心急火燎地回答,没来呀?孩子上哪儿去啦?刘明霞说,满玉不好好学习,跟我吵了几句,就一个人离家出走了,我还以为跑到这里来了呢?

吴铁柱的父亲一直没开口,当他听说孙子吴满玉走失了,急忙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说道,赶快找呀?社会乱糟糟的,让坏人拐走就晚啦?

吴海燕说,自己的男人看不住,又把儿子赶跑啦,你可真有能耐?刘明霞不想搭理这个嘴尖毛长的前小姑,再说这也不是讲理的地方。她是找儿子的,既然儿子不在,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刘明霞表情漠然地离开了。

就在刘明霞走出家门的瞬间,身后传来了吴满玉奶奶的声音,这么晚了,你去哪儿呀?刘明霞没言声,缓慢地向漆黑的夜空走去。吴满玉的奶奶追了出来,一把拉住刘明霞的胳膊说,黑灯瞎火的,你就留下吧?有满玉咱们还能刀清水清再不来往了吗?屋里传来了吴海燕的话音,咱们家地方小,容不下上海侉子,想上哪儿随便!

刘明霞说,你的情谊我领了,我去张玲花她妈那里,你放心好了。吴满玉的奶奶说,你别跟海燕一般见识,她有嘴没心?刘明霞心想,她满肚子狼心狗肺!但她没言声,人家毕竟是母女,再讲别的没用。这家就吴满玉奶奶是个好人,她嫁到他们家以来,对他们家的每一个人心知肚明。

吴满玉奶奶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前儿媳感慨万分,她打心眼喜欢从前的这个媳妇。她从上海来老洼沟村还是个小姑娘,后来成为了她的儿媳妇,并且还给生了个孙子。在她当媳妇的日子里,几乎挑不出多少毛病来。县化工厂分煤,分大米,分白面,儿媳家有啥,她们家就有啥?人家父母远在天边,不像有些儿媳把家里的东西往父母家倒腾,这样的媳妇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铁住还不是扑拉火行灰,被那个妖精迷住了,好端端的人家弄得妻离子散。如今铁柱的老婆一眼看上去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

吴满玉爷爷和奶奶心急火燎久久不能入睡,孙子不会发生意外吧。吴海燕倒是大大咧咧地说,满玉个头比他父亲都高,人贩子拐不走,让他在外边受点儿罪也好,顺便也给她妈点儿颜色瞧瞧,她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老俩口不再言声。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儿子再不好媳妇也有过,上海侉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犟,不能将就过日子。


就在刘明霞准备向厂领导申请调离厂部工会的时候,出乎预料竟被提拔重用。工厂贯彻上级有关精神,厂领导班子必须配置一名妇女干部。才华出众的刘明霞自然是合适人选,成为了专管工、青、妇等群众组织的副厂长。

刘明霞当上副厂长之后,外边应酬更多,一个星期难得在家吃上几顿饭。有时回家屁股还没坐稳,又被汽车接走了。这让做丈夫的吴铁柱心里更加不平衡,经常和厂里的工人们喝酒。借酒消愁愁更愁。每天上午清醒下午糊涂,或者处于醉酒状态。

刘明霞准备和他谈谈,不管当时丈夫用什么手段,既然已经嫁给他,何况又有了孩子,就准备跟他过一辈子。看到他整天醉醺醺的样子,也就懒得搭理他。吴铁柱自愧不如老婆,晚上想上老婆的床,刘明霞要求他洗漱。以前没觉得这个要求过分,如今觉得老婆看不上他,或者故意刁难他。气从一处来,强壮的欲望也随之掉进了谷底,便在外屋的单人床上倒头睡下。刘明霞心里可笑,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自己问心无愧?

刘明霞不想在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家庭出现裂痕,尤其是女人,无风还起三尺浪,人们饭后茶余找些花边新闻充实单调的生活,小事儿就会变成大事儿。事情就坏在了早有预谋的小姑子吴海燕身上。

吴铁柱的落魄让妹妹吴海燕十分同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吴海燕特别富有心计,尤其是与城市里各行各业人士的接触,让她的社会阅历更加丰富。她认为和睦的家庭必须男强女弱,婚姻才会天长地久,如果阴盛阳衰就适得其反。

刘明霞在村里插队当知青,哥哥狂追人家哪会儿,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当时就说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最后哥哥还真吃着了,吴海燕还是担心这个已是哥哥的囊中之物的女子,不要有朝一日远走高飞了。

事情朝着吴海燕担忧的方向发展,嫂子当个副厂长就这样目中无人,如果像武则天那样当上皇帝,家里还能容得下吗?极富心计的吴海燕下班就去哥哥家,只要嫂子不在家,她就打听她去了哪里?

尽管刘明霞与李志辉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李志辉还是经常去找刘明霞唠嗑。刘明霞对李志辉约法三章,在办公室保持距离,不能去她家串门,更不准晚上去找她。李志辉眼睛闪烁着孩子般的笑容点头答应。他对她还是一往情深,只要每天能够看到她,就会心满意足。

日本影片《追捕》在县电影院上映,整天从早到晚连续五场。李志辉买了两张晚上九点钟的电影票,邀请刘明霞一块儿观看。刘明霞很想前去,听说是晚场便婉言拒绝,晚上我有会议。李志辉说,书记、厂长都去省城了,你个分管群众组织的副厂长给谁开呢?走吧!我也不是个老虎,还能把你吃掉?刘明霞踌躇了片刻,阻挡不住日本电影的诱惑,还是与李志辉一块儿去了。

吴海燕已经跟踪了嫂子一个多月,也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过了小雪的节令,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吴海燕穿着四个兜的黑棉袄,头上带顶黑棉帽,徘徊在化工厂大门附近,她为了哥哥恪守自己的职责。

晚上八点四十分,嫂子刘明霞与一个青年男子一块儿走出了工厂大门。在昏暗的灯光下,吴海燕还是认出了化工厂的天津青年李志辉。巴掌大个小县城,李志辉与嫂子的暧昧关系早有耳闻。她倒要看看他们要到什么地方,抓奸抓双,到时候看这两个狗男女往哪儿跑?

吴海燕为自己没有白下功夫而大功告成而激动。她两腮发红,头上渗出了汗珠。她把棉帽两边捂耳朵的地方卷起来,在她们后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上世纪七十年代城里的电影院是最热闹的地方。“文革”期间国产电影除了八个样板戏,几乎没什么好看的影片。人们口头流传着中国电影新闻简报,越南电影飞机大炮,朝鲜电影哭哭笑笑,阿尔巴尼亚电影搂搂抱抱,可见当时文化生活的匮乏。

随着“文革”的结束,国家在恢复上演一部分老故事片的同时,引进了许多外国优秀故事片。像南斯拉夫的《瓦尔瓦特保卫萨拉热窝》、印度的《大蓬车》、法国的《尼罗河上的惨案》等影片让国人大开眼界。霎时间电影院门庭若市,一片繁荣景象。

吴海燕眼瞅着嫂子和那个天津青年挤进了人群熙熙攘攘的电影院。事情并没有朝她想象的那样发展,她有些灰心丧气想离开。

她又想她俩肯定坐在一块儿像情侣的样子,在电影院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把她们抓住,闹得她们名败身裂,不再抛头露面,回家当个家庭妇女,还不乖乖听从哥哥的严计。吴海燕觉得亲自下手有些不妥,自己一个姑娘,这样抛头露面,大吵大闹还怎么嫁人?要把事情弄大,只有哥哥自己亲自来,才能名正言顺。

吴海燕认识电影院把门收票的小伙子,她微笑着对他说,我进去找个人,很快就出来。小伙子讨好地说,没关系,你就是电影演完出来也行!一般人都想巴结这个买肉的姑娘,肥瘦不就是人家一刀切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岂能放过。

电影还没有开演,大庭里坐满了观众,好在还亮着灯,吴海燕没费多大劲儿,便在十排八号十号的座位上发现了嫂子刘明霞和天津青年李志辉。她悄然走出电影院直奔哥哥吴铁柱的家。

吴铁柱的家里一片狼藉,中午喝过的酒摊还没收拾,炕桌碗盘剩下的菜汤呈现出黑绿的颜色,就像呕吐杂物一般。吴海燕颦着眉头捂着嘴,使劲推醒了醉梦中的吴铁柱。

吴铁柱揉了揉睡梦惺惺的双眼坐了起来,当看到是妹妹吴海燕,便问道,你来干甚?吴海燕说,你老婆跟人跑了,你还有心思睡觉?吴铁柱说,她……她跟谁跑了。吴海燕简单向哥哥说了事情的经过。

吴铁柱傻笑着说,我还以为跑哪儿啦!不就看了场电影吗?多大点事儿呀?吴海燕说,多大点事儿,你知道她们看完电影还做啥?到时候后悔就晚啦?吴铁柱说,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吴海燕说,你到电影院抓她们呀?教训教训她们,以后她们还敢在一块儿呀!

吴铁柱愁眉苦脸地思忖了片刻说,我……我不敢。吴海燕说,真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一点都没跟爹。你想当王八我们还丢不起人呢?走。她上前一把拉起了哥哥,要他马上就去电影院。吴铁柱使劲挣脱了妹妹的手说,让我再想想啊?他竟然坐在炕上伤心地抽搐起来。

吴海燕说,你还像个大老爷们儿?心里有气拿大巴掌扇她们呀?是不是酒还喝得少呀?来,妹子陪你喝!她将桌上中午剩下的半瓶酒分别倒在两只碗里,端起来说,哥,咱俩干了它,吴海燕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父亲经常在家设酒宴,招待上面来的干部。吴海燕从小不惧酒,吴铁柱在妹子的注目下,把那半碗酒也喝了下去。

酒壮英雄胆,片刻功夫酒精的威力上了吴铁柱的头。他站起来大声地对妹妹说,走,咱们逮那对狗男女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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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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