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苦乐年华》连载——第十七章


长篇小说《苦乐年华》连载——第十七章

作者 林艾

几年来刘明霞乘火车坐汽车,每到一处风餐露宿,历尽艰辛,也没能找到儿子吴满玉。这次她沿着京广线一直南下来到了上海,除了寻找儿子顺便看望一下父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变化很大,浓浓的吴语让人听着特别亲切。二十多年的时间足以让婴儿长大成人,也让后生变为中年人,年富力强者成为白发苍苍的老人。对于刘明霞来说就像眨眼之间的事情,真是岁月如歌!

上海正在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二十年前荒滩一片,茅草丛生的浦东,如今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一条条宽敞的马路伸向远方。以前两岸通行只有轮船摆渡,如今黄浦江上的南浦大桥和杨浦大桥更像天边的彩飞架东西,天崭变通途。浦东更像一条巨轮载着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远航。

黄浦江上千吨、万吨货轮与游轮穿梭不息,好像整个城市都在流动。市区到处都是几十层的高楼大厦,地铁更是四通八达,下了火车不用出站,乘坐地铁就能到达城市的任何地方。上海的变化不但外地人不敢相认,就连刘明霞这个老上海都快不认识了。

刘明霞父母的老屋因拓宽道路已被拆迁,补偿房屋母亲不愿意和儿子住在一块儿,分到了一户六十多平方米的楼房。房子虽小,但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齐全,完全可以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来形容。

母亲告诉她去年春天父亲去世了,因为不知道女儿在哪儿,也没法通知她。刘明霞百感交集,痛哭流涕,多少年来儿子没有找到,如今父亲临别都没见上一面,真是不忠不孝啊!

母亲跟着女儿默默地流泪,看见刘明霞还是悲痛不止,只好安慰她。你爸在床上躺了好几年不能下地,活着受罪,走了也就等于熬出去了。你自个的身体重要,不要伤心哭坏了身子。这几年你到哪儿去了,怎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刘明霞望着白发苍苍的母亲,不忍心告诉自己的种种不幸,她与丈夫离异和儿子离家出走的事情一直瞒着父母。如今在母亲的追问下,便向她诉说了家庭的变故。刘明霞从父亲病重,她从上海返回内蒙古丈夫不辞而别,不但把财物全部带走,还给她留下了许多债务谈起,一直说到自己孤身一人一边还债,一边寻找儿子至今无果的事情。真不明白自己含辛茹苦,到头来却是鸡飞蛋打一场空。说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询问母亲,还是责备自己,这难道都是我的过错吗?上辈子究竟遭了什么孽,上帝便如此惩罚我?

刘明霞的话语就像滔滔的黄浦江水一泻千里,她把满腔的苦水倾注给了母亲。人不管年岁大小,母亲都是敞开心扉的钥匙。这些年来刘明霞一直没与家人来往,母亲本来有些埋怨,原来女儿受尽了人间的磨难。母亲再一次流出了眼泪,她们把她送到内蒙古的第一天,就等于把女儿扔进了火坑。

母亲劝解着女儿,他们父子全是王八蛋,这样的儿子有没有一个样,干嘛受那么多的罪找他?母亲再不让女儿四处奔波,让她陪伴她长期居住,这样母女双方也好有个照应。母亲接着说道,满玉要是还在人世也有二十多岁啦,如果心里还有你这个妈,自然就会回来。这么大个中国去哪儿找呀?再说这些年你受的罪还少吗?妈再不想让你出去疯跑啦!

刘明霞还是想再出去试试运气,但看着白发苍苍的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又有些于心不忍。她从十七岁下乡当知青再也没陪伴过母亲,再不尽些孝心,就像离世的父亲那样后悔一辈子,她便答应先住了下来再说。

母亲一个家庭妇女,每月只发几百元的养老费。住楼房远比以前平房的费用多,水、电、煤气、物业那一项都不能少。母亲平时省吃俭用,女儿回来再也不能苦了她。母亲就把以前不多的积蓄拿了出来,变换着花样让女儿吃好。

母亲的心意刘明霞知道,自己四十刚出头,正是身强力壮的时候,整天让母亲养着成何体统。那样嫂子又该说闲话了,刘明霞便拿定主意出去打工。

改革开放以后,大批外来人口涌入了上海。高科技有白领,服装等初加工有外来打工妹,各行各业几乎都是年轻人。刘明霞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能干什么?跑了许多地方碰了一鼻子灰,她便决定再干体力活儿,去建筑工地当小工。

工头觉得这个中年女人完不成工作任务,没有接纳她的意思。她便死缠硬磨的留下,你们试用几天,如果实在不满意,我就立刻抬脚走人。有了这句话,工头便留下了她。在试用期的日子里,刘明霞起早贪黑,运灰、搬砖、送料样样都不差,工头无可挑剔,二话没说留下了她。

刘明霞尽心尽力地干着,只有把全部身心投入到劳动中,才能暂时忘记痛苦。刚回上海那会儿整夜睡不着觉,现在吃完晚饭冲洗过躺进被窝,母亲说着什么,她口头答应着,早已打起了鼾声。

从前与刘明霞一块下乡的好友谢雪峰早在十几年前就回到了上海,当她知道了刘明霞的情况以后,早把二十多年的前嫌一笔勾销。多少年来她一直打听着刘明霞的下落,好向她当面道歉从前的误会。现在听说刘明霞回到了上海,千方百计的找到了她母亲的住处。

双方相见彼此不能相认,二十多年无情的岁月把刘明霞雕刻的满脸沧桑,又黑又瘦的脸上很难找到当年那个漂亮姑娘的影子。倒是谢雪锋的圆盘大脸还留有过去的痕迹,发福的体形更像二十多年前她妈妈的样子。

两人手拉着手互相盯着对方,好像要从对方的眼睛里寻找原来的模样。谢雪锋口若悬河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知青大返城回到了上海,先后在上海造船厂、上海轧钢厂当工人,工厂改制下了岗。当年的知青一没文凭,二没资金,好在落实政策,政府退还了她们家里弄口的小饭馆。父亲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便把这个小饭馆让她来经营。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提前步入了小康水准。

刘明霞真是一言难尽,人家再难还有丈夫和孩子,完完整整的一家人。她却丈夫离婚,孩子跑掉……她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她不想再提那些伤心的事情。

刘明霞的情况谢雪峰多少知道一些,人家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必追根问底。谢雪峰骂完了“文革”又骂“四人帮”,全是这样无休止地折腾,把咱们这一代人害苦了,如果不搞那场运动,你我还不是响当当的大学生?

刘明霞挽留谢雪峰吃过晚饭,又天南海北的唠了会儿嗑。谢雪峰临走对刘明霞说,这个星期六在我的小饭馆设宴,把咱们二十多年前在内蒙古下乡的召集过来,给你接风洗尘。

不知道什么原因,刘明霞不想会见以前的老同学。二十多年没见面,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交流。再说同学聚会也是展示社会地位和财富的舞台,自己一无所有,岂不让人看不起。刘明霞就以工地不休息为借口拒绝前往。

谢雪峰说,不就是个工地的打工仔吗?咱们不去了。我饭馆缺人手,雇用别人一样花钱,有我吃的就饿不死你。风不吹日不晒不比你在工地上搬砖送灰强!老姐姐不会亏你的,如果你不去,说明你对我还有成见,这回赔礼道歉就算白来了。

谢雪峰热心肠的性格一点儿都没变,她的话已经说到了这种份上,刘明霞就点头答应下来。

她俩走出家门来到大街上,外边亮起了万家灯火。谢雪峰临下地铁站吩咐刘明霞三号线不用换乘在常熟路下车,一出地铁口就能看见我那个“江南煲”小饭馆。

星期六上午,刘明霞按照谢雪峰的嘱咐提前来到了“江南煲”饭馆,却不见其他参加聚会的人。谢雪峰对刘明霞说,你知道都有谁参加吗?王中华听说你来也要参加。

刘明霞问道,谁叫王中华呀?

谢雪峰回答,就是咱们知青组那个偷鸡摸狗的王干头呀!他现在可不得了,自己开了一个大公司,固定资产上千万,手下还有百十多个员工。我这小饭馆显得寒酸了点,就在浦江饭店预定了一桌酒席,这不是等你一块儿去吗?

刘明霞想起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瘦小的王光头,当时知青组数他不起眼,如今人家都成了身价千万的老总。真是水不知深浅,人不可相貌,自己这样的身份怎能和人家坐在一块儿?刘明霞便对谢雪峰说,干嘛找这样大的人物,我不去啦?

谢雪峰说,你就是这点儿不好,性格太内向,一辈子总吃亏。多交往些又有什么不好?说不定人家还能帮上你一把,外人求他都肯帮忙,就别说一个战壕受苦受难的战友啦!

谢雪峰也不管刘明霞愿意不愿意拉着她就走,刘明霞万般无奈就像一只绵羊般的让人家拽着手,去参加那个十分不情愿的宴会。

建于二十世纪初黄浦江岸边的浦江饭店欧式风情,典雅庄重,与周围的万国建筑相互映辉。能够前来这里消费的,大部分都是腰裹万贯的大款,男女老少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风度翩翩。他们抬头挺胸,旁若无人,谈话却低声悄语,尽量不影响别人。人只要有了钱,生活方式便有所改变,地位决定人的文明程度。

这种大场面刘明霞在承包县宾馆那时也没见过,她尽量寻找十年前的感觉,让人觉得她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但还是极不适应这里压抑的气氛,没等凉菜上齐就把筷子碰在了地上,在她弯腰捡筷子的瞬间,谢雪峰悄然拉住了她,然后不吭不卑地对服务生说道,再给准备一双筷子。

凉菜上齐以后,谢雪峰挨个向刘明霞介绍每一个曾在一块儿上山下乡的同伴儿。刘明霞在谢雪峰说的时候,把目光停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努力回忆他们二十岁以前的模样。她无言地点着头,似乎在向众人表明想起了是谁,其实大部分人都没有了当年青春岁月的模样。

席间,谢雪峰不停地给刘明霞夹菜,众人轮番向她敬酒。没人提起二十多年的往事,想必这些早年回到上海的经常来往,她的经历他们早有耳闻。谁家没有这样或者那样的不幸,说出来除了索取一些同情,没有任何意义。也许还会成为以后酒桌上的“一道菜”,别人的苦难是愈合自己伤口的最好药剂。目前好像每一个人都比她幸运,所以任何疼痛只能自己默默地承受。大家对她过分的同情和热情,使她有一种接受别人施舍和怜悯的感觉。是喝了些酒的缘故,还是战友们不把她当外人的感动,刘明霞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同情弱者是人的本能。王中华说,刘明霞的情况我们大家知道一些,你也不必太伤心,人穷富都是一辈子,只要活着没灾没病就好。你刚回上海,人生地不熟,有什么困难,只要说一声,我们大家都会热情地帮助你。

刘明霞尽量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她说,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这辈子我没有太高的奢望,只要能找到儿子就行。说到此时,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她连忙控制自己的情绪说,大家吃呀,别让我破坏了大家的胃口啊!

这顿宴席刘明霞本来不想参加,她觉得当年一块儿的知青,如今都比她混得好。几十年再重逢那种低人一等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但现实与她想像的大经相庭。他们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经历了人生多半辈子的风雨,再不像当年自己第一个离开知青点的时候,人们充满了嫉妒和仇恨心理,谁也没有欢送她。如今在她落难之时,大家没把她当外人,都在伸出手来帮助她,刘明霞从内心感激谢雪峰的良苦用心。

刘明霞回到母亲家里还是满腹惆怅,不知道儿子的下落就是山珍海味也素然无味。每一个母亲一把屎一把尿,把咿咿呀呀说话,蹒跚走路的孩子培养成人多不容易?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儿子找回来!

刘明霞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前,年满十三岁的吴满玉已经到了放荡不羁的年龄,说走就和伙伴们扒火车(坐货车)北去省城,南下大同。刘明霞磨破了嘴皮也没用,撒野的儿子四处游荡惯了,离家出走就像有着病态的嗜好。嘴上答应今后不再扒火车,过后又像着了魔似的远走高飞。这让刘明霞特别恼火,家里没有男人教管孩子,女人叽叽喳喳一点儿不管用。她拿起家门后边的那根扫帚把,儿子嬉皮笑脸地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当妈的实在气愤不过,还没等扫帚把落下,儿子早已夺过扔在了地上,然后大步流星地又走了。儿子个头比母亲都高,武力实在难以征服他。

此刻,吴满玉和其他三个小伙伴就坐在货车厢里,他们在大同玩够了,坐着货车返回家乡的路上。秋风尽情吹拂着少年们的脸庞,他们无所畏惧,坦坦荡荡。经常外出流浪,不但增加了胆量,而且开阔了视野。只要不回母亲整天唠唠叨叨的家,不听学校女老师绷着面孔训斥的学校,上哪儿都行。山南海北,大千世界那里不是家,放荡不羁的感觉真好。

吴满玉他们乘火车一般不坐客车,一方面客车查票紧,另一方面被乘警逮住要送收容所,如果发现偷盗行为还会被劳动教养。扒货车多自由,偶尔巡道工看见他们,也不像客车里边无路可逃。他们个个身手不凡,飞檐走壁,能够在快速行进的列车上穿越车箱。巡道工没有那个职责跟他们玩命,最多大声地吼叫几声。如果火车到站不停车,他们便向铁道游击队员那样从火车上飞身跃下。那个年代的货车比拖拉机快不了多少,再加上孩子们身轻如燕,飞檐走壁如同平路一般。

这些本领都是从电影《铁道游击队》学来的,总有几个摔得头破血流。电影《智取威虎山》的唱腔不是有一句“越是艰险越向前”吗?只要敢干,命又值几个钱。那个年代家家四五个孩子,即便损失一个也无所谓。每天晚上睡觉前,当妈的数数炕沿下边的鞋够数,说明孩子齐全,便放心睡下。

也许有读者会问,孩子们扒火车出去吃什么呀?不必担心他们会饿死,扒火车的孩子们总是秋季出去,一方面气温合适,另一方面田地里到处都有丰收的玉米、萝卜和土豆。每当中午时分,路过一个三等小站,火车进入岔道放慢了速度,孩子们依次跳下消失在青纱帐里。他们把捡来干树枝、干牛粪等易燃物点燃,烧过大火,再把从田地刨出的土豆埋在里边,等他们出去寻找玉米的空档,火堆里散发着甜香的土豆熟了,在他们享受烧土豆的时候,那些放在火堆表面的玉米也变成了焦黄色。这些烤熟了的天然绿色食品,比大年初一的饺子都香。

吴满玉他们经常糟蹋人民公社的粮食,也有被抓住的时候。他们会说些爹死了,娘嫁人,没人心疼他们的话语。都是些四处流浪的苦命孩子,同情弱者是人们的本能。半大小子又没杀人放火,大集体的粮食社员下工腰包都捶的满满的,孩子们又没拿麻袋往家里装,所以,社员们睁一眼闭一眼假装没看见。当然,有时候也免不了皮肉之苦,能逃的赶快跑,被抓的抱住头等候挨揍。如果谁被逮住挨过打,就会成为小伙伴们的笑料。所以,被抓被打腿脚不利落,看见同伙也要装模做样的走几步,不愿意说出挨打的经过。

这些爱扒火车的孩子们还是为他们的冒险行为付出了血的代价。在一个晚秋的黄昏,吴满玉他们扒火车从大同返回,货车在他们县城的车站不停车。火车行驶出县城两公里处的弯道减速,他们一个个飞身跳下,但和吴满玉一个班的刘来有落地不稳,连续翻了几个跟头,当时就没气了。

吴满玉他们千呼万喊也没把刘来有呼唤过来。平时黑黑的脸,脏乎乎的手,再丑再难看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一旦死去不言声,样子极为害怕,小伙伴们一轰而散。早有爱管闲事的通知了学校和家长。

吴满玉回到家里正好母亲不在家,他在澡盆里从上到下清洗过,换上干净的衣服,装着没干坏事的样子等着母亲回来做晚饭。

母亲回家看见他人模狗样的,本来不想对他大动干戈,但还是想告诫他不要惹是生非,便恼怒地质问道,这几天不上学又疯哪儿啦?

吴满玉一脸无辜地回答,不是星期天吗?我去西山的同学家玩了两天。

那也得提前打声招呼,不知道妈妈心里多急?我看你越来越不像话啦!妈妈一边说教一边点火做饭。

吴满玉不言声,母亲的话总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耳旁风。他只想着赶快吃过饭好睡觉,此刻又饿又困。

当母亲把热气腾腾的馒头放在了桌上,又忙着炒白菜的时候,学校的王校长和女班主任老师来到了他们家。女班主任一进家门就怒气冲冲地责问吴满玉,刘来有怎么摔死的,他父母在学校又哭又闹的!

吴满玉回答,谁知道呀,莫非是我推下去的。他边说边将手里的馒头使劲咬了一口,好像几天没吃饭的饿死鬼狼吞虎咽。

王校长简单的向刘明霞说了吴满玉他们跳火车以及王来有摔死的经过,希望家长配合学校做好孩子校外的安全管理,以后不要再发生人命关天的事情。

没等王校长说完,女班主任情绪激动地指着吴满玉大声嚷嚷,逃学的孩子数他大,就是他带的头,让他去给刘来有的父母说清楚。

吴满玉懒得理会她们,还在大口地吞咽着香甜的馒头,这让做母亲的刘明霞特别恼火,她上前从儿子的手里夺下馒头,厉声说道,吃,就知道吃,你还有脸吃呀?

吴满玉从笼屉里又抓起一个馒头大大地咬了一口,以示抗议。吴满玉玩世不恭的态度引起了母亲的愤怒,她从门后拿起一根顶门棒照着儿子的屁股抽打。吴满玉呲牙咧嘴忍着疼痛,母亲打一棒,他咬一口馒头。

女班主任愤愤不平地让刘明霞使劲打,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孩子。刘明霞举起木棒正要往下砸,却听见女班主任“哎呀”的喊叫声。原来刘明霞气中出错,扬起手中的木棍打在了女班主任的左额头上,再往下一点她的左眼必瞎无疑。吴满玉望着女班主任额头上逐渐肿起的疙瘩,幸灾乐祸地小声说了句,活该!

本来刘明霞顾及女班主任,查看人家伤情的轻重。听见儿子的话再也忍无可忍,上前把儿子按在炕沿上要用木棍抽他的屁股。吴满玉极力反抗,她一个人哪能把儿子按倒在地。

你还反了天了?女班主任上前帮着刘明霞把吴满玉按在了炕上,母亲把儿子的裤子解开,骑在他身上使劲挥舞着木棍,我让你不学好,今天非打死你不成!吴满玉紧咬着牙关不求饶,气得发疯的母亲把儿子的屁股打的皮开肉绽。如果不是王校长将刘明霞拉开,吴满玉有可能就被浑身发抖,失去理智的母亲打死不可。

吴满玉晚上睡下,屁股疼得不能仰面睡觉,就侧过身子面对着墙壁。他在朦胧的睡梦中,好像母亲把他的被子撩开,在他身上查看伤情,并用嘴轻轻地吹拂,还往他的屁股上擦了些冰凉的紫药水。

吴满玉恼怒地拉紧了被子,干嘛呢,离我远点,如果不解恨厨柜里还有菜刀!刘明霞能说啥?一切语言都是多余的,从那时起她就明白儿子的心目中埋下了对母亲仇恨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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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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