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零排放目标含糊不清：三种解决方法

为了限制变暖，国家和公司的行动计划必须公平、严格和透明。

编译 陈讲运

航空等行业没有明确的解决二氧化碳排放问题的路线图。信用：航空图像/通用图像组通过盖蒂

五年前，联合国巴黎气候协议将全球变暖的上限设定在远低于 2°C 的水平，相对于工业化前水平，理想情况下为 1.5°C。世界领导人还同意在本世纪下半叶平衡温室气体排放，使人类活动排放的所有温室气体总和为零。作为回应，越来越多的国家、机构和公司宣布净零目标1、2。最近的例子包括美国、中国、欧盟、技术公司微软和欧洲机场联盟。这些受欢迎的意图迹象伴随着困难。

计划难以比较，定义松散。“净零”标签背后的细节差异很大。一些目标仅关注二氧化碳。其他则涵盖所有温室气体。公司可能只考虑在其直接控制下的排放，或包括来自其供应链以及使用或处置其产品的排放。有时目标并非旨在减少排放，而是通过抵消来补偿它们。

重要的问题被忽视了。一些行业，例如发电行业，是否应该提前达到净零，以抵消包括重工业在内的难以减排的行业？期望新兴经济体与长期工业化经济体在同一时间表上达到净零值是否公平？如果不仔细关注这些问题，个人成就就有可能太弱，无法实现巴黎协定的集体气候目标。

批评者可能会争辩说，模糊的目标总比没有好。但赌注太高，不能仅仅靠宣布来安慰自己。每个人都不需要做出相同的选择。但如果不更加明确，就无法理解净零目标背后的策略；也无法评估其影响。

在这里，我们呼吁国家、公司和研究人员建议他们澄清目标的三个方面：范围；他们如何被认为是充分和公平的；以及实现和超越净零的具体路线图。这一明确的关键日期将是 11 月在英国格拉斯哥举行的下一届联合国气候峰会，届时各国将提出新的气候承诺。

范围

目标必须指定涵盖哪些排放源和哪些气体（CO 2、所有温室气体或子集）；何时达到净零，以及是否有意减少、消除或抵消排放。

所处理气体的选择会影响气候的结果。CO 2是全球气温上升的主要原因；它在大气中积累并持续数百至数千年。将 CO 2排放量降至净零可以阻止进一步变暖，但已经存在于大气中的 CO 2的影响将持续几个世纪。相比之下，甲烷等寿命较短的温室气体可持续数年至数十年。减少这些会相对较快地减少它们对变暖的贡献。但目前消除它们的排放是不可能的，而且与 CO 2不同，目前还没有将它们从大气中主动去除的技术。

每个国家或组织采取不同的策略。欧盟的目标是到 2050 年实现所有温室气体排放。中国的净零排放计划侧重于到 2060年仅平衡 CO 2排放。现任总统政府的美国气候计划旨在到 2050 年实现净零排放，但尚未具体说明哪些气体被覆盖的。巴黎协定考虑了所有温室气体；无法消除的排放必须通过从大气中去除等量的 CO 2来平衡。联合国已经同意了一个指标来确定这个等量：100 年的温室气体全球变暖潜势，或 GWP-100。

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的所有可用的与巴黎兼容的途径都使用三种策略的组合。它们是： CO 2 的快速和大量减少；非CO 2温室气体的额外深度减少；以及逐渐增加从空气中去除 CO 2的策略。（“一切尽在细节”中显示了一种特定的途径）。在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 (IPCC) 提出的将升温限制在 1.5 °C 的路径中，将在 2050 年（2046-55 年）左右实现CO 2净零排放。然而，温室气体净排放量要在一两年后（2061-84 年）才能达到3。

资料来源：参考。3

由于 CO 2去除用于平衡其他寿命较短的温室气体，因此巴黎协定的净零目标不仅可以稳定全球变暖：温度将达到峰值并缓慢下降4、5（参见“一切都在细节中”） . 但平衡是微妙的：改变度量或覆盖的气体，减少各种气体的速度或减少与去除的比例，温度下降的峰值和速度可能会有很大不同5。温度甚至可能根本不会下降。

模糊的术语比比皆是。例如，“碳中性”和“气候中性”有时是净零 CO 2和净零温室气体排放的同义词，有时则不是。例如，法国的战略谈到碳中和，但涵盖所有温室气体。一致性、清晰度和准确性至关重要。

涵盖的排放源范围也各不相同。公司目标可能仅涵盖其直接活动产生的排放，也可能包括整个价值链中的排放。例如，瑞典家具巨头宜家有一个净零目标，其中包括其整个供应链的所有排放。微软也是如此，该公司还计划到 2050 年中和自 1975 年成立以来排放的所有 CO 2。相比之下，代表 500 多个欧洲机场的 ACI Europe 设定了2050 年净零 CO 2目标，仅涵盖陆地上的建筑物和操作，而不是飞机的排放。通过这些机场的所有航空活动的排放量只有 2% 得到解决。

CO 2去除的预期作用也需要更加明确。目标制定者应声明他们将如何结合减排、直接清除和抵消。直接 CO 2清除是在组织或实体的控制下进行的。抵消是由其他人在其他地方完成的购买减少或清除。总的来说，直接减排是可取的。移除或抵消策略的有效性通常不确定，并可能带来更多风险。

例如，一些解决方案需要大量土地。这会对生物多样性以及粮食和水供应的安全产生连锁影响。例如，种植森林可能会取代农业；种植单一栽培能源作物会减少物种多样性。这种生物清除的持久性仍然不确定。森林和土壤的长期碳储存能力尚不清楚，无法保证森林以后不会被砍伐、不会被森林火灾摧毁或不会被气候变化改变6。

工程解决方案——例如使用化学过滤器从空气中吸入 CO 2以埋入地下——仍处于起步阶段。以足够大的规模部署此类技术以产生全球影响仍然是投机性的。最终，成本和社会接受度可能会限制任何 CO 2去除选项。例如，社区可能反对改造景观或将 CO 2储存在他们的房屋6 下。净零声明应说明如何管理这些风险。

充分性和公平性

设定净零目标的国家和公司通常假设，有时声称，这些目标将实现巴黎协定的全球目标。然而，这涉及关于什么是公平贡献以及其他人应该贡献什么的隐含假设。道德判断是不可避免的，即使是无声的。

不同国家和社区对“公平”的定义各不相同。所有这些都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机会、资金和资源各不相同，对全球变暖的贡献也各不相同。例如，新加坡是一个人口稠密的小国，部署可再生能源的潜力有限，但它很富有，并且有很高的融资能力。一个多世纪以来，欧盟一直在助长全球变暖，并且过去曾严重砍伐森林，这意味着它现在具有重新造林的巨大潜力。也门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太阳能资源，但作为一个经历持续动荡的最不发达国家，它几乎无法获得必要的投资。类似的多样性适用于经济部门。2去除；航空和金属行业没有。

在中国河北省的荒山上种植树木将有助于降低二氧化碳水平。图片来源：Costfoto/Barcroft Media 通过 Getty

净零目标使用除GWP-100的其它度量也移位的气体之间的减轻负担限定，并且因而部门和国家之间5，7 - 9。减少甲烷的比重将使农业排放量高的国家更容易声称已达到净零排放。然而，这也将导致更多的全球变暖，除非其他国家（主要是 CO 2排放）同意更快地达到净零。

气候政策可以是双赢的，但排放目标是一场零和游戏。如果一个国家或公司做得更少，其他国家或公司必须做得更多才能实现相同的全球温度结果。例如，如果一个国家将 2065 年作为其将全球变暖限制在 1.5°C 的国家净零 CO 2目标，则它隐含地预计所有其他国家将在 2050 年左右的全球平均水平之前共同实现净零 CO 2。

巴黎协定的缔约方应主动披露为什么他们认为其净零目标是公平和充分的。目前，这是针对近期国家缓解目标（国家自主贡献，或 NDC）的要求，但尚未针对诸如净零排放之类的长期目标提出要求。

碳抵消也会引起公平问题。廉价的抵消可能意味着公司在解决自身排放问题上所做的努力有限。通过在另一个国家的项目抵消排放，外包任何社会和环境风险。最后，避免重复计算抵消是一个挑战——例如，如果塞拉利昂的一个重新造林项目向微软出售抵消信用，如果该减排量也包括在塞拉利昂的排放目标中，则会被重复计算。显然，气候只看到了一次好处。最后，制成品和能源的贸易进一步复杂化了谁对什么负责。

总体而言，在本地减少排放比抵消它们更可取。继续依赖抵消可能变得越来越不现实，最终对提供抵消但不能将这些行动计入其目标的国家不公平。

充分性和公平性的两个关键问题是：如果每个人都采用这种逻辑，世界还会达到净零吗？将相同的逻辑应用于所有国家是否公平？

个人利益是无法回避的。各国经常选择有利于本国情况的公平原则，高估了他们的行动对全球目标的贡献。例如，模型显示，如果所有国家都追求他们认为公平且符合 1.5°C 的目标，则升温将达到 2°C 10。这就是为什么需要严谨和透明来支持关于根据集体全球目标公平和不公平的对话。

长期路线图

如果净零目标包括里程碑、实施计划以及关于维持净零或净负的长期意图的声明，则它们更可信。将这些排除在外的风险是不作为、转移注意力和失败。

例如，英国在 2019 年宣布到 2050 年将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但其近期政策仍偏离轨道。2020 年，它发布了第一个 2030 年国家自主贡献以及其他政策里程碑。综合起来，这些现在提出了一个更加连贯的国内计划。

净零目标不是终点。它们本身就是实现净负排放目标的里程碑11。很少有目标明确考虑这一点，但它决定了如何最好地接近净零。

那些最有能力实现净负未来的人现在需要为它做计划——不是出于慷慨，而是出于必要，在全球范围内实现净零。例如，芬兰和瑞典的目标是分别到 2035 年和 2045 年实现温室气体净零排放，并在此后实现净负排放。在欧盟范围内的 2050 年净零排放目标的背景下，这些意图可以弥补其他具有更大技术或政治障碍的国家的较弱减排。

此外，目标必须易于收紧。随着我们经历一个越来越温暖的世界，国家和公司可能会决定应该更快地采取行动12。可以通过制定修订目标的定期时间表来鼓励加速，例如那些已经为短期 NDC 制定的目标。

当世界甚至无法实现净零排放时，批评者可能会质疑讨论净负排放路线图的价值。我们认为，这些对话对于为我们共同的星球塑造可持续的长期未来至关重要。

下一步

国家和公司必须为其净零目标增加严格性和清晰度，以便对这些目标进行评估和评估（参见“清单”和补充信息）。

严格和清晰的净零计划清单

范围

• 该计划有助于实现什么全球温度目标（稳定全球温度，或达到峰值和下降）？

• 净零的目标日期是什么？

• 考虑了哪些温室气体？

• 如何汇总温室气体（GWP-100 或其他指标）？

• 排放量有多大（在哪些地区、时间范围或活动范围内）？

• 减少、清除和抵消的相对贡献是什么？

• 如何管理清除和抵消的风险？

公平

• 正在应用哪些原则？

• 如果每个人都这样做，是否会实现全球气候目标？

• 如果这些原则被普遍应用，对其他人有什么后果？

• 您的目标将如何影响他人实现净零的能力以及他们对其他可持续发展目标的追求？

路线图

• 哪些里程碑和政策将支持成就？

• 将使用什么监测和审查系统来评估进展和修订目标？

• 将维持净零，还是朝着净负值迈出一步？

有关详细信息，请参阅补充信息。

研究可以支持所有三个方面的改进。例如，在范围方面，基于自然的碳汇用于直接清除或抵消。研究应更好地描述围绕此类汇未来可靠性的风险、气候变化下的潜在逆转及其更广泛的社会和生态后果。

跨学科工作的充分性和公平性领域已经成熟。在国家或公司层面设定净零目标不能仅由自然科学家或经济学家来完成。需要伦理学家和社会科学家来帮助探索公平概念如何适用于当今的跨国公司——这些跨国公司跨越多个国家和部门，涉及收入从最低到最高的员工。公平必须成为该过程的核心部分，包括用于设计净零目标的工具，以便更广泛的假设和决策影响变得清晰。

对于制定具体路线图的工作，联合国详细审查近期国家自主贡献的过程——每五年评估和修订一次——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这可以扩展到包括更长期的净零目标。考虑到我们在此处概述的各个方面，公司也应该这样做并应用标准化的审查流程。

今天的目标只是通往更安全世界的漫长旅程的开始。

自然 591 , 365-368 (2021)

doi: https://doi.org/10.1038/d41586-021-0066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