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宇案：“在死刑的强光中”，为何亲属的悲凄感会被再次放大？

吴谢宇

吴谢宇案“一审判决结果”释出，没出舆论所料：“他被判死刑”（数罪并罚：犯故意杀人罪、诈骗罪、买卖身份证件罪）。不过就舆论最关注的案情“弑母部分”，也是分层给出公论定性：其一（案情事实）、吴谢宇为实施故意杀人犯罪，经过长时间预谋、策划，主观恶性极深，犯罪手段残忍；其二（社会影响）、吴谢宇杀害母亲的行为严重违背家庭人伦，践踏人类社会的正常情感，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罪行极其严重；其三（综合得出）、到案后虽如实供述犯罪事实，但不足以对其从轻处罚，遂作出上述判决。

据此而言就算吴谢宇案还不算彻底走向完结，但是在死刑强光的映衬下，舆论已经开始急速地将案情“故事化”。当然这个变化比较符合舆论的惯常走势，也就是在影响较大的案件上，当朴素的公共情绪消解殆尽后，案情终归会被人们把玩成“惊悚故事”，以供时不时的拿出来谈论。

不过有必要说明的是，在涉及吴谢宇判决的问题上，亲属的悲凄感始终是无法回避的。之所以要强调这个事实，主要在于吴谢宇的亲属们（舅舅等人）曾出具过谅解书。虽然就“一审判决结果”来看，谅解书好像没有起到作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亲属们（舅舅等人）的争取无意义。

要知道以亲属的视角看待吴谢宇案，弑母只是悲剧的环节，而真正的惨烈在于吴谢宇所属的“小家”将彻底崩塌：“崩塌的第一层面”、任何家庭发生亲缘命案，都可能是永生之痛；“崩塌的第二层面”、吴谢宇被判死刑意味着“小家”的彻底破碎。

就“崩塌的第一层面”来讲，爱恨交织可谓伴随始终，真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在这个问题上，无论吴谢宇会不会被判死刑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不管怎样，亲属们（舅舅等人）都将难以面对吴谢宇。

而“崩塌的第二层面”，主要在于亲属们（舅舅等人）不希望看到吴谢宇的“小家”彻底消逝。毕竟在世俗秩序下，“一家子”彻底消逝算是最大的悲剧（没有之一）。不得不承认，吴谢宇案的张力将会持续很久，尤其是亲属们（舅舅等人）的隐痛，可能会长久发作。

平心而论吴谢宇要是不被判处死刑，亲属们（舅舅等人）就算无法直面他，但是想到吴谢宇还活在，就会感到不那么绝望。但是这并不代表亲属们（舅舅等人）就不痛苦，而是痛苦的呈现中“略存希望”。

这种“略存希望”更多是之于吴谢宇母亲而言的，因为从人伦情理出发，人们普遍认为如果吴谢宇的母亲有知，肯定也希望儿子不被判死刑。于此理解吴谢宇亲属们（舅舅等人）出具谅解书的行为大概就更为容易些。

当然在具体的考量上，也不排除有别的因素。甚至可以公允的讲，即便在死刑的强光中，也不能忽视这样的朴素诉求。因为比起惩治本身，被牵涉在惩治过程中的各种因素更值得“看见”，尤其是涉及人性微光的部分。

不过要想真正共情吴谢宇的亲属们（舅舅等人），就必须明白真正的亲情是：“犯罪的亲人也是亲人”。这里并不是说要为犯罪的亲人开脱什么，分歧当然继续存在，但是“犯罪的亲人也是亲人”，这本身意味着慈悲的生发。

要相信在亲属们（舅舅等人）的记忆中，吴谢宇肯定有值得称道的地方。这就使得在看待吴谢宇案的过程中，很难就事论事。也就是比起“惩治的意愿”，亲属们（舅舅等人）更愿意看待弥合的过程。

以至于“一审判决结果”释出后不久，“吴谢宇亲属不满死刑判决”的消息也相继释出。对于亲属们（舅舅等人）的如此反应，虽然不太符合公论的惩治理路，但是作为舆论的审视，还是要给予足够的空间，无论再次的争取有没有作用。

说到底外围的关注总是节点的、汹涌的、抽身的，也就是死刑就代表着真的死刑，过去就意味着真的过去，结束就昭示着真的结束。但是对于涉案者的亲属们而言，死刑却代表着消逝，过去意味着悔恨，结束昭示着悲凄。

在这个事情上，我们从吴谢宇亲属们（舅舅等人）、吴谢宇邻居们在面对“死刑判决”的态度上，也能觉察出微妙的差异（亲属们很直接的表示“不满死刑判决”，吴谢宇邻居却表示“既遗憾，又可惜，但要承担相应的后果”），更别说只是基于文本围观的“局外人”。

并且耐人寻味的是，在“吴谢宇亲属不满死刑判决”的消息释出的同时，吴谢宇当庭却未表示上诉意愿（当然这不代表之后不会上诉）。之所以强调这个事实，就在于我们需要透过不同立场上的诉求，从根本上溯源错综复杂的情理，以此不断的逼近情愫交织的逻辑，是非对错的纹路，爱恨难消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