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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人类曾经拥有共同的语言？

语系和语族的划分

（一）印欧语系

（二）汉藏语系

（三）闪含语系

（四）阿尔泰语系

语言的四种类型

为什么圣人传道多偏好语言而不是文字

人类曾经拥有共同的语言？

有个笑话：两只猴子在草原上跑啊跑，一只猴子突然问：“你怎么站起来了？”另一只猴子反问：“你怎么会说话了？”——于是人类产生了。

直立行走和语言曾经被视为人类产生的主要特征和诱因。直立行走解放出人的双手，可以制造工具；语言允许人类不同大脑之间精确有效地传递信息。

如果没有语言，单个的人脑与黑猩猩的大脑几乎没多少差别。但语言使人类通过集体学习进行知识积累，信息的迅速大量获取使人类进化速度得以大幅领先其他物种。

人类学家认为社会语言在距今15万-5万年前经历了快速演化，变成了具有强大表达能力的通用语言，语言比音乐、绘画、舞蹈、雕塑、宗教、科学出现得更早。

迄今人类存在7000多种语言，不过人们发现，这些语言可以根据相似性划分成少数的几个类别。于是有人提出大胆的设想：会不会各种语言均是早期共同语言演化而来？

语言存在相似性的问题很早就被注意到。18世纪欧洲学者们将语言相似性研究由欧洲语言扩展到亚洲、非洲和美洲语言。

1786年，时任印度法官的英国人威廉·琼斯（William Jones,1746-1794）发现并提出，梵语与希腊语和拉丁语有“高度相似之处”，肯定“来自一个共同的源头”。琼斯的“语言演化论”比达尔文提出的《物种起源》早了60多年。

琼斯研究的这些语言都属于印欧语系，这个语系有140多种语言，广泛分布在从印度到欧洲的亚欧大陆。琼斯的假说目前已经得到语言学家们的普遍认可。它被称为“语言分类的遗传模式”。

琼斯最早正式提出印欧语假说，揭示了梵语、希腊语、拉丁语、日尔曼语、凯尔特语之间的同族关系，使他成为历史比较语言学的奠基人，也有人认为他是语言科学的奠基人。他是英国东方学家、语言学家、法学家、翻译家，还是英国第一位汉学家。

关于印欧语，20世纪20年代，提出“新石器时代革命”的戈登.蔡尔德曾推测，印欧语的故乡应该在黑海以北。1987年科林.伦弗鲁在其著作《考古学与语言》中则判断应该是小亚细亚半岛。

这些研究虽然尚无共识性结论，但却对语言演化进行了深入研究，并证实了达尔文在《物种起源》中提出的猜想：“如果我们拥有人类的完美谱系，一个有关人类不同种族的谱系分布，那么它将为当今世界的各种语言进行最佳分类。”

1988年的一个研究成果表明：通过对全球42个群体的遗传数据与语言的研究，发现遗传群体与语言群体高度符合。

这个研究也发现存在一些基因和语言不统一的例外，有两种情况：一是语言替代，人们学会说一种新的语言，但并无相应的外来基因流入，如北美洲印第安人有的说纳-德内语，有的说印第安语；二是基因替换，有大量外来基因，但语言不变，如中国北方汉族与南方汉族。

研究者们还发现：中国人的语言（汉藏语系）与北美洲原住民的语言（纳-德内语系）有很大关联性，于是他们运用遗传学方法考察二者有没有基因关系。

结果发现：北美洲原住民与包括中国人在内的东亚人有共同基因（M130），而这种基因在南美洲原住民中完全没有。这证实了10000年前至5000年前东亚人第二次迁徙北美洲。

进一步的推论是：语言的演化很可能与人类迁徙路线一致，起源于非洲，分散到各地。不过，完全证实这一结论是非常困难的。语言演化的速度非常快，语言学家认为6000年的时间足以让各种语言失去共同起源的所有证据。

语系和语族的划分

依据语言的语音、词汇、语法规则之间某些对应关系，把相似的语言归于同一体系，称为“语族”（ language group）；按“语族”之间的相似性再合并，称为“语系”（Language family）。

根据美国《民族语》的分类，世界上共有7099个语种，包含在141个不同的语系中。中国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将世界语言分类为13个语系、45个语族。

使用人口最多的前10大语系分别为：印欧语系（欧洲、西亚、中亚、南亚）、汉藏语系（东亚）、阿尔泰语系（中亚）、闪含语系（西亚、北非到非洲之角）、南岛语系（大洋洲、马达加斯加、东南亚）、壮侗语系（东南亚）、乌拉尔语系（北亚到北欧）、达罗毗荼语系（南亚）、南亚语系（东南亚）、尼日尔-刚果语系（撒哈拉以南非洲）。

以上分类并非固定不变。由于语言的复杂性，分类本身也有争议，有些语系被拆分，有些语系被合并。例如很多学者将阿尔泰语系拆分为：突厥语系、通古斯语系、蒙古语系、日本语系、朝鲜语系、阿伊努语系。再如有些学者将以前的南岛语系、壮侗语系（族）、苗瑶语族合并而成澳泰语系。

语言像人类族群一样分分合合地动态演化，鉴定难度本来就大，且随着学术研究的推进，分类观点也在不断推陈出新。比如，近年有观点认为欧亚语言同源。英国希蒙大学采取遗传学分类法提出了包括汉藏语系和印欧语系的欧亚语系，此外还有北美语系和非太语系。

传统上四大最主要的语系简介如下：

（一）印欧语系（Indo-European languages）

威廉·琼斯18世纪提出、19世纪得到正式命名的语言学概念，即认为印度和欧洲的大部分语言都是从“原始印欧语”分化出来的，这些语言之间有亲属关系和相似性。

印欧语系包含了400多种语言，母语使用人口超过15亿，是当代世界分布区域最广的一个语系，使用者几乎遍及整个欧洲、美洲、澳大利亚、新西兰，还有非洲和亚洲的部分地区。

印欧语系包括：

1．日耳曼语族。如：英语、德语、荷兰语、丹麦语、瑞典语、挪威语、冰岛语、哥特语（消亡）等。

2．罗曼语族（拉丁语族）。如：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葡萄牙语、罗马尼亚语、达尔马提亚语（消亡）等。

3．斯拉夫语族。如：俄语、乌克兰语、白俄罗斯语、塞尔维亚-霍尔瓦特语、斯洛文尼亚语、马其顿语、保加利亚语、波兰语、捷克语、斯洛伐克语等。

4．印度语族。如：梵语、印地语（乌尔都语）、旁遮普语、信德语、孟加拉语、吉卜赛语等。

5．伊朗语族。如：波斯语（平原塔吉克语）、帕米尔语（高原塔吉克语）、库尔德语等。

6．波罗的语族。如：拉脱维亚语、立陶宛语、库罗尼亚语、古代普鲁士语（消亡）等。

7．凯尔特语族。如：苏格兰语、爱尔兰语、威尔士语、科尼什语（消亡）等。

8．希腊语族。如：希腊语。

9．阿尔巴尼亚语族。如：阿尔巴尼亚语。

10．亚美尼亚语族。如：亚美尼亚语。

11．吐火罗语族（消亡）。如：吐火罗语。

12．安纳托利亚语族（消亡）。如：赫梯语、卢维亚语等。

语系和语族的划分是按语言特点，不是按地域或文化。例如，同属英国人，英格兰人的英语属于日耳曼语族，苏格兰语、爱尔兰语、威尔士语却属于凯尔特语族。

欧洲的匈牙利语、拉普语、芬兰语、爱沙尼亚语、巴斯克语、阿尔泰语言、乌拉尔语言、高加索语言、土耳其语、马耳他语，以及印度南部的达罗毗荼（德拉维达）诸语言虽然也分布于欧洲或印度，但均不属印欧语系。

（二）汉藏语系（Sino-Tibetan languages）

汉藏语系是法国人让·普鲁祖斯基（Jean Przyluski，1885—1944）于1924年提出的语言学术语，分为汉语族和藏缅语族，是用汉语和藏语的名称概括与其有亲属关系的457种语言。

中国学者认为这个语系至少包含汉语语族、藏缅语族、苗瑶语族以及壮侗语族，但西方学者一般否认苗瑶语族和壮侗语族属于汉藏语系，而把它们看作是各自单独的语系。有些研究者认为壮侗语系(Tai-Kadai Language Family)和南岛语系（Austronesianfamily）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建议将这两者联合起来，构成一个“澳泰语系(Austro-Thai)”。

汉藏语系使用人口超过世界人口的1/5，主要分布在中国、越南、老挝、柬埔寨、缅甸、泰国、印度、尼泊尔、不丹、孟加拉国等亚洲各地。汉藏语系大多数语言的词主要由单音节的单纯词和多音节的复合词组成。汉语以外的汉藏语系语言都普遍借用汉语词。

中国的语言学家多认为汉语是一种单一的语言，但国外部分语言学家和中国国内的一些语言学家认为汉语是一个语族，是官话、粤语、吴语、闽语、客家话等一簇亲属语言的统称。

汉语一般划分为9种方言，各方言又可划分为多种次方言。国际标准化组织把汉语分为9种一级方言：官话、闽、晋、徽、赣、客家、湘、吴、粤。

上古时期的中原雅音在五胡乱华、衣冠南渡后，分化成为中古汉语语音。而现代“官话方言”，主要形成于宋元时期，在南北方分别发展。北方官话至今是现代标准汉语的基础（大陆称普通话，台湾称国语）。使用这一方言的人占中国人口的70%。

汉藏语系包括：

1.汉语族。如：普通话（官话）、粤语、吴语、湘语、客家语、赣语、徽语、晋语、闽语等。

2.藏语族。如：藏语、门巴语等。

3.缅彝语族。如：缅甸语、彝语、景颇语、僳僳语、拉祜语、哈尼语等。

4.羌语族。如：羌语、纳西语、白语、土家语、克伦语、西夏语（消亡）等。

5.博多—噶罗语族。如：博多语等。

6.有观点认为汉藏语系里面还应包括壮侗语族和苗瑶语族，该语族包含：壮语、傣语、布依语、泰语、老挝语、侗语、水语、仫佬语、毛南语、黎语、苗语、瑶语。

（三）闪含语系（Hamito-Semitic family）

闪含语系（闪米特-含米特语系）又称亚非语系（Afro-asiatic languages），是375种语言的统称。分布于西亚和北非的一个主要语系，包括阿拉伯语、希伯来语、豪萨语和阿姆哈拉语等主要语言。使用人口近2亿。

闪含语系的命名来源于《圣经·旧约》。圣经说，挪亚的儿子闪是希伯来人的祖先，儿子含是亚述人和非洲人的祖先，故称闪含。

闪含语系包括：

1．闪米特语族。如：阿卡德语（巴比伦语）、阿拉伯语、希伯来语、腓尼基语（消亡）、萨马利亚语（消亡）等。

2．埃及语族。如：科普特语、古埃及语（消亡）等。

3．奥摩语族。如：瓦拉莫语等。

4．库西特语族。如：索马里语、奥罗莫语、锡达莫语、比林语、贝扎语、贝贾语等。

5．乍得语族。如：豪萨语等。

6．柏柏尔语族。如：塔马舍克语、哲纳加语、塔马塞特语、卡比勒语等

（四）阿尔泰语系（Altaic languages）

阿尔泰语系（阿勒泰语系）以中、俄、哈、蒙交界的阿尔泰山为中心，广泛分布于亚洲腹部的荒漠和草原地区。使用这一语系的地区西起欧洲东部，阿塞拜疆，经过中亚五国，直达蒙古国和中国，还包括伊朗及东欧一些国家。

阿尔泰语系包括：

1．突厥语族（西阿尔泰语族、楚瓦什—突厥语族）。如：土库曼语、土耳其语、阿塞拜疆语、特鲁赫曼语、撒拉语、维吾尔语、乌兹别克语、西部裕固语、艾努语、哈萨克语、塔塔尔语、巴利基利亚语、吉尔吉斯语（柯尔克孜语）、图瓦语、雅库特语、哈卡斯语等。

2．蒙古语族（东阿尔泰语族）。如：蒙古语、东乡语、保安语、土族语、达斡尔语等。

3．通古斯语族。如：满语、锡伯语、鄂温克语（埃文基语）、赫哲语（那乃语）等。

由于对这个语系3个语族之间是否有亲缘关系，语言学界认识不同，形成两个学派。一派认为有亲缘关系，也就是在3个语族各自的共同语之上还有一个原始阿尔泰语。另一派认为3个语族之间没有亲缘关系。还有的学者游移于两派之间，认为可以把3个语族之间有亲缘关系作为一个假说来看待，等到比较研究取得进一步的成果后再作结论。

语言的四种类型

人类的语言可以从不同角度分类。根据词语形态变化的有无和差异可分为孤立语、屈折语、粘着语和复综语四种类型：

1．孤立语（分析语）：孤立语也叫词根语，以汉语为突出代表。主要特点有：⑴语法关系主要靠词序。⑵虚词对语法十分重要。⑶复合词多，派生词少。

2．屈折语：以印欧语系诸语言为代表，如俄语、英语、法语等。其主要特点是：⑴语法关系主要靠词形变化。⑵一种词形变化的语素可以表示几种不同的语法意义。⑶词尾和词干或词根结合十分紧密，脱离开词尾，句子中的词根就不能独立存在。

3．粘着语：以土耳其语、日语、维吾尔语为代表。其特点如下：⑴语法关系主要靠词尾变化。词语前面和中间不发生变化，只是词的尾部发生变化，表示语法意义。⑵变词语素的每一种变化只表示一种语法意义，多种语法意义就要用多个变词语素来表示。⑶词根与变词语素结合不很紧密，两者有很大的独立性，只是在用的时候临时贴上去，故名粘着语。

4．复综语：复综语可以看成是一种特殊类型的粘着语。其突出特点是词和句子合二为一。这种结构类型多见于美洲印地安人的语言。

按照上述语言特点划分的四种类型，汉藏语系和南岛语系属于孤立语，印欧语系和闪含语系的大部份语言属于屈折语，阿尔泰语系、乌拉尔语系属于粘着语。普遍对日语和韩语的语系归属还没有一个准确的定论，大多数语言学家把他们归到了阿尔泰语系，根据就是从语音、词汇和语法等方面归类，韩语和日本语是粘着语。

为什么圣人传道多偏好语言而不是文字

语言是个有趣的现象。孔子、释迦牟尼、苏格拉底、耶稣、穆罕默德、惠能均选择用语言传道，文字性的《论语》、《论藏》、《理想国》、《圣经》、《古兰经》、《六祖坛经》都是这些智者的弟子所撰。是不是语言比文字更有利于传播信息？

纵观人类历史，一种语言消失了，后人可以根据考古发掘出的文字了解曾经的文明。同样，一种文字消失了，后人也可以根据世代相传的口头故事还原曾经的历史。

语言和文字，哪个更有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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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参考文献：

《语言本能: 人类语言进化的奥秘》 著者: 【美】史蒂芬·平克 译者: 欧阳明亮 浙江人民出版社 2015年

《人类沟通的起源》 著者:【美】迈克尔.托马塞洛译者: 蔡雅菁 商务印书馆 2012年

《语言、演化与大脑》 著者: 王士元 商务印书馆 2011年

《缤纷的语言学》 著者:【英】P.H.马修斯 译林出版社 2013年

《语言共性和语言类型》 著者: 【美】柯姆里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9年

作者简介：澳大利亚悉尼大学访问学者、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所主任、985高校教授/博导、企业首席经济学家。现为自由学者。喜求知旅行。出版10余本著作，多次在《人民日报》发表署名文章，足迹抵达7大洲和中国34省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