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选择了桃子

昨天晚上，毫无缘由地醒了两次，又不知不觉地睡过去。做梦，当然是睡着的时候必做的作业，醒来，又全忘了。我常想，那份作业到底交给谁了，又由谁评卷。也只是那么一想，就像白天鸣叫的知了很难回答夜晚萤火虫的问题。于是，知了是知了，萤火虫还是萤火虫。

尽管昨天晚上没有睡好，今天一早还是准时起床，从门到窗，又从窗到门，继续我的十七步一回头。本打算来一个一百回合，就是三千四百步，这样的来回确实稍显单调又枯燥，窗外马路上救护车的警笛声响了两次，走了一半，五十个回合，我就停了下来。

因为没有刀子，水蜜桃一直没有完成能量转换，搁在桌子上。水蜜桃，圆圆的，红红的，红里又泛出少许的白，准确地说，应该是少许的白里透着红，因为它是由青转白再转红。桌上的水蜜桃让我想到了生命的过程和历程，水蜜桃便有了几份禅意。这样的水蜜桃吃了怪可惜的，就这么放着，它的价值无形中便升值了，吃了，反而贬值了。

现代人并非对水蜜桃有兴趣，他们感兴趣的是价值。于是，桌上有一个苹果，尽管苹果肉已经腐烂，只要皮是光鲜的，你说一个苹果的价值是一个桃子的三倍，他一定选择烂苹果，而不选桃子。使用价值因人而异，价值貌似公允。殊不知，价值骗你没商量。但是，价值容易给人执念，天下一统，没有办法。

据说钱钟书先生喜欢猫，林徽因先生也喜欢猫，他们曾经是邻居，又曾经因为猫事差点大打出手，最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季羡林先生喜欢猫，我是从他写的随笔里窥见的。丰子恺、徐志摩和冰心老人也喜欢猫。似乎中国的文人都喜欢猫。如果把一只桃子和一只猫让我选择，我会选桃子，不选猫。若问我为什么，首先我不配做文化人；其次猫会死，像我这样不会侍奉人的人来侍奉猫，猫死得更快，而桃子可以永恒，一粒种子即可传承。

慧能的境界“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两处皆一物，何处惹尘埃。”我做不到，猫和桃子全放弃，我心里还是不舍。“一个人只要活着，不可能什么都不想，不思善，不是恶，并不是断掉思想，弄得是非不分，善恶不分，而是在分辨善恶的时候，不起任何的贪爱、执着。”慧能这句话，我欢喜。

马路上救护车的笛声又响起来了，显得有些急促，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写了。反正无法证得菩提，我还是留下桌上的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