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姿态

午餐的质量很好，魔芋烧鸭、蒜苔炒肉丝、时蔬两道，还有酸奶和硕大的水蜜桃，米饭份量不多但足够。

我吃饭的速度快，却很斯文。原本小时候吃了上顿等着下顿，一是因为缺少荤腥，二是总吃不饱，我吃饭也会狼吞虎咽。后来我不那样了，不是因为我认为那样不够斯文，小时候思维里没有“斯文”这个词汇。若说我吃饭姿态的改变，那得感谢牛。

小时候我是一个放牛娃，并且我和牛的感情非同一般。不论怎么玩劣、如何暴躁的牛，到了我的手上都会低下它高傲的头颅。驯牛，我没有其它的秘籍，就一条，观察它。

我写过的大黑牛，有一天，它正低头吃草，我愣愣地看着它吃草的每一个细节。舌头贴近地面，娴熟地一卷，如风卷残云，地上的草就只剩下半截了。半截草在风中不为所动。大黑牛每吃几口，便抬起头来，先环顾一下四周，再看一眼被它吃剩下的半截草。这时候，牛的眼睛便是湿漉漉的。牛一定被草感动了，我却被大黑牛湿漉漉的目光所感动。

打那以后，无论是饥肠辘辘，还是遇到饕餮盛宴，我都不会狼吞虎咽。是啊，衣食父母，牛且如此，况万物的尺度乎？

吃饭时，我爱低头，不语，吃几口，停顿一下。我停顿的时候，并非咀嚼刚吃下去的食物，多数时候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当然，偶尔也会想起那条大黑牛和关于大黑牛的往事。当下？我不想当下，当下真是虚无。有人说，当下是开启明天的钥匙。我说，废话，明天不需要钥匙，如果需要，那也不是当下，而是昨天。

扯得有点远，扯到昨天、当下和明天去了。主要是当下的阳光比较活跃，当下的文字也比较活跃，更主要的是我所吃下的食粮此刻也是活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