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6《论自由》——约翰·斯图尔特·密尔（1）

第一章 导论

1、当社会本身是暴君（社会作为集体凌驾于构成它的各个人之上）时，它实施暴政的手段并不限于通过其政治机构而采取的行动。

2、在任何具体的事件上，人们把自己分别划归这一边或那一边，其站队的标准是依据他们情感喜好上的这种一般取向，依据他们感觉到的准备由政府去做的特定事情的有益程度，或者依据他们关于政府会不会按照他们所喜好的方式去做的判断；但是，关于哪些事情适合由政府去做，他们很少依据持之以恒坚持的任何定见。

3、当有权绝对地支配社会以强力和控制的方式处置个人的事情时，无论采取合法惩罚形式下的物质力量，还是公众舆论下的道德强压的手段，其准绳是自我保护，即人类可以个别地或集体地对任何成员的行动自由进行干涉，其唯一正当理由是旨在自我保护。

4、人的自由之恰当领域。这个领域包括：

• 意识的内在领地，它要求广义上的良心自由，思想和情感的自由，在所有话题上意见和情操的绝对自由，这些话题无论是实践的还是思辨的，是科学的、道德的还是神学的。
• 这个原则要求趣味和志向的自由，按照我们的性格特质来制订自己的生活计划的自由，随自己的喜好去做事的自由，当然也要承担可能产生的结果，只要我们的所做所为并不对我们的同胞造成损害，即使他们认为我们的行为是愚蠢、不当或错误的，这样的自由也不应被他们所妨碍。
• 在同样限度之内，从这种每个人的自由可推导出个人间相互联合的自由；这就是人们出于任何无害于他人的目的而彼此联合的自由，只要参与联合的是成年人，并且未受到强迫或欺骗。

5、唯一名副其实的自由，就是只要我们不试图剥夺他人的这种自由，不妨碍他们获得这种自由的努力，就可以按照我们自己的方式追求我们自身利益的自由。

第二章 论思想和讨论的自由

1、与一个人对自己的孤立判断缺乏信心形成对应，他通常也不免要以绝对的信任去依赖一般“世界”的不可错性。

2、人的判断的全部力量和价值依靠的就是一种特质，即它在出错时能够得到纠正，且也只有在纠正的手段总是为人所掌握之时，才能信赖这种特质。

3、一个人得以更多接近了解一个题目的整体，唯一途径就是倾听持各种不同意见的人能够就此说些什么，并研究每种不同的心智特性能够观察它的所有方式。

4、作为一名思想家，其首要责任就是遵循自己的智慧，得出它可能推导出的无论什么样的结论。

5、民主政体与贵族政体、财产权与平等、合作与竞争、奢侈与节俭、社会性与个性、自由与纪律，以及在实际生活中所有其他相互对立的主张，除非把赞成每一方的观点都以同等的自由发表出来，并且以同样的才能和精力进行主张和辩护，否则就没有机会让每一方各得其之应得；天平的一方肯定会上升，另一方则会下降。

6、在人类智慧的现有状态下，只有通过观点的多样化，才有让真理各个方面展开公平竞赛的机会。

7、心胸狭窄的人认真对待一个真理时，必定对它竭力主张、反复教导，甚至以许多方法付诸实施，好像世界上再也没有其他真理，或者无论如何再也没有一条真理能够限制或规约这第一条真理。

8、如果任何观点被迫保持沉默，则该观点可能是正确的。否认这一点，就是断定我们的不可错性。

9、即使被迫沉默的观点本身是错误的，它也可能，而且通常总是包含部分真理；而且，由于任何主题上的普遍观点或主导观点很少是或从未是全部真理，那就只有借助于敌对观点的碰撞才能使所遗留的真理有机会得到补充。

10、即使公认的观点不仅是真理，而且是全部真理，但是，如果不允许它接受并且实际地接受强有力的、认真的争论，那么，它的接受者就会像持有偏见那样持有它，也很少理解或感知它的理性依据。

11、无论每个人持有什么观点，只要他能够冷静地观察并且诚实地表述他的反对者及其观点究竟是什么，既不夸大任何东西以免损害他们的信誉，也不掩藏为他们辩护或可以认为是为他们辩护的东西，那就应该给予这样的人以应得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