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喝水的纠结

文 | 白开水

今年我都进了好几回医院了。

有一天腹部正中偏上的地方，突然间隐隐刺痛，吃阿莫西林效果也不明显，后来愈演愈烈，彻夜难眠，我只好去医院。

一位中年医生坐诊，问了问情况，便开了胃镜检查单。

胃镜我是早有耳闻的，极其恐怖。

幸运女神从天而降，躲怕是躲不过去了，我只好麻着胆子进了检查室。

检查发现，是十二指肠溃疡。

医生边开药边叮嘱，“你的胃酸偏高，要按时吃饭，要多喝水。”

从穷苦年代过来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吃饱别饿着，所以对于吃饭，我一直是定时定量，但喝水却没留意，基本上不渴就不喝。

看来，这个习惯我得改。

过年在老家待了几天，回长沙的第二天肠胃就不舒服了，翻江倒海。

去药店买了感冒药、消炎药、藿香正气水，吃了一个星期，好像没啥效果，我只好又进了医院。

一位老医生坐诊，问了问情况，“拿单子检查去吧”。

西医就是这样，一项项检查，一项项排除，没排除掉的，必定就是病因。

我觉得还是中医简单直观一些，前边坐一白胡子老头，轻捻三指，把脉一搭，“小伙子，你脉象弱，虚而兼迟，肠胃有点毛病啊。”

我把检查结果递给老医生，他看了两眼，边开药边叮嘱，“你这是急性肠胃炎，要补充菌类，别吃辣椒，要少喝水。”

溃疡医生要我多喝水，肠胃炎医生要我少喝水，那我到底是要多喝水还是少喝水呢？

我有点糊涂。

那天我终于如愿以偿感冒了，鼻涕大把大把地流，发烧畏寒，头痛头晕。

好在感冒我是从来不去医院的，否则医生又得给我全身检查一通，一项项排除，最后剩下感冒。

真正的感冒，我自个也可以使用排除法的，用不着再花钱去排除。

药店里漂亮的小姑娘，边拿药边叮嘱我，“感冒要多喝水，多喝温水。”

这段时间，我正在人生道路上为喝水的事而纠结，小姑娘你是要火上浇油吗？

前几天眼睛有点模糊，左眼还胀痛，我再次进了医院。

医生用一个显微镜一样的仪器，给我检查了好一会，“你眼睛确实有问题，初步判断是青光眼，不过要去做个照影，确诊一下。”

太他妈的吓人了，我知道，青光眼是会让人失明的。

“黑夜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这辈子，我算是玩完了。

我的心情灰暗，天虽然没有塌下来，但至少塌了一半，到我腰部了。

医生把照影结果仔细看了看，“边界没照出来，不太清楚，但应该不是青光眼，可能视网膜有点问题，建议过几天再来检查一次，要少喝水，水喝多了眼压会高。”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人世间灿烂的鲜花和窈窕的淑女，我依然可以用祖传的凤眼，静静欣赏。

“凤眼”，长沙话，意思是像门缝一样的眼睛。

虽然说青光眼是排除了，但我要怎么喝水呢？到底是要多喝还是少喝？

唉，人的一辈子，可能就像纠结于喝水一样，向左走，向右走，得失之间总有太多的茫然和困惑，放眼望去，天地迷蒙一片。

彷徨，就是这么来的。

佛说，人生有“四苦”，看不透、舍不得、输不起、放不下。深以为然。

看来，我之于喝水的苦，也是这样，如果放下了，想喝就喝，自然也就没有了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