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中秋吃粽子

文 | 白开水

在我的家乡，一个群山环抱的小山村，中秋好像是不吃月饼的。

那吃什么呢？

我给县政府的堂兄亮哥发了个信息，我们家中秋一般都吃些什么？月饼还是别的？

一会收到回复，粽子、月饼、鸭。

嗯，这么说来，应该是粽子。

家里有稻米，山上有粽叶，包粽子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前两年的一个中秋，我休假回了趟家。这是我离开家乡之后，第一次陪母亲过中秋节。

二嫂和她家妹妹，还有村里邻居素素，围坐在母亲家大门口包粽子，腊肉和板栗馅的。母亲年纪大了，粽子扎不紧，二嫂便安排母亲坐旁边看，帮忙抱着素素家的小孙子。

在一个金风玉露的深秋季节里包粽子？我感觉有点不合逻辑，但似乎又合乎情理。

现在想来，是因为中秋吃粽子，原本就是我家乡的习俗，这种从小司空见惯的情景，暗藏在我记忆存储区的某个深处，所以潜意识里感觉合情合理。

而端午粽子中秋饼，城里人最正常的过节模式，是我成长过程当中耳濡目染的常识，所以中秋包粽子，我又感觉不合逻辑。

这种忽闪忽现的矛盾情节，大概源于我离乡太久的缘故。

小学毕业之后，我就呈现出远游的状态，初中离家有二十里，高中七十里，大学八百里，然后就定居了长沙，我生活轨迹的抛物线，越画越长，离父母越来越远。

距离远了，相处少了，小时候所感受到的佳节团圆的母慈子孝、天伦之乐、欢聚一堂，便渐渐淡忘了，就像一杯飘着清香的热茶，放久了，慢慢变凉了，我们会忘记那杯茶，曾经如汤化雪，曾经沁人心脾。

我努力着但似乎都回忆不起来，中秋到底吃月饼还是吃粽子，可能也是这个原因。

当然，中秋吃鸭子，肯定是现代的标配，以前那个年代吃饱都成问题，哪会有肥嘟嘟的鸭子吃。

我记得小时候是吃过月饼的，但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赶集的时候，父亲买一封月饼回来。一封有四个月饼，用白纸包着，成圆筒状，白纸浸透出厚厚的一层油，看着就很好吃。

中秋那天，母亲拿出一个月饼，用菜刀切成八块，每人分一块，剩余的月饼则收起来，可能留着以后吃，也可能送邻居。

我一直认为，月饼是个舶来品，这从我家乡的方言，略知一二。

我们那把饼干叫做“当贝”，把月饼叫做“大当贝”，你瞧，月饼就是大饼干而已，可想而知，月饼在我家乡的演变和衍生过程。

其实，中秋吃月饼或者吃粽子，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月饼和粽子，都可以给中秋赋予仪式感。

什么是仪式感？使某个日子与其他日子不同，使某个时刻与其他时刻不同。

我的母亲，就是个很懂得仪式感的人，即便是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岁月里，母亲也能办到。

只要是重要的日子，母亲一大早就会做红鸡蛋，就是鸡蛋带壳水煮，然后用红纸或者颜料，把鸡蛋涂成红颜色，喜气洋洋的样子。

比如学校开学，结婚生孩子，过生日，过年过节，我要返回长沙的那天，母亲都可以用红鸡蛋，赋予这个日子的重要性，当你捧着暖暖的红鸡蛋，感动便会油然而生。

在这点上，我觉得我要向母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家乡就是这么包粽子的

那天晚上，我特意微信儿子，中秋节你们学校发月饼了吗？

儿子回复，没发。

你可以去买一些，中秋节是一个重要的民族节日，自我庆祝或者跟同学一块庆祝，都行。

儿子答曰，好的。

“仪式感，是一种对生活的认真、尊重、敬畏且热爱的态度。”这种态度，很有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