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买菜不问价的男人

文 | 白开水

家里一日三餐的菜，大多是夫人买。

有时候夫人实在没得空了，便打发我跑趟菜市场。

我买菜，是从来不问价格的。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总共多少钱？”卖菜的用计算器，滴滴滴地算一气，告诉我一个总金额，我扫墙上的二维码，把钱付了，提上菜，转身回家，两清。

有人说，买菜不问价，是男人的一种通病，可能也不尽然，上回刚出菜场，我见一膀大腰粗的哥们，站街边跟一挑担的娭毑，讨价还价。

“小菜怎么卖喽？”

“两块钱一把。”

“便宜点撒，一块五要得不？”

前段时间因为疫情，菜场不营业，夫人招呼我去超市采购。

骑上电驴，在人民路的步步高，我买了四大袋子的菜，哼哧哼哧地提上楼，累得我两只手酸溜溜的。

“你把菜市场搬回来了？”夫人有点惊奇，“这有一两百块钱吧？”

“差几块，五百。”

夫人拿了购物清单，一条条过，“你买的是黑猪肉咧，这几斤肉就要两百块。”

有这么贵的猪吗？

当时只是觉得，这肉匀称而齐整，看起来挺顺眼的，我就买了，哪有功夫琢磨这头猪原来的长相、肤色和腰围啊，而且压根我就没瞧见哪儿挂了什么黑猪白猪、几块钱一斤的指示牌。

其实，照我家的经济状况，除了龙肉不敢买之外，还不至于到心疼吃黑猪肉的地步。

网上有一个“财务自由”的段子。段子，就是故事、笑话，逗乐的。

财务自由可分成九个阶段，菜场自由、饭店自由、旅游自由、汽车自由、学校自由、工作自由、看病自由、房子自由、国籍自由。菜场自由为最初阶段，意思是买菜不用看价格，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依此类推。

如此看来，第一个阶段的菜场自由，我是实现了的，至于其他阶段的自由，像王健林“先挣它一个亿”的那种，暂时好像我也没这个需求，用不上。

《道德经》云，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僭于欲得。故知足之足，常足矣。私下以为，民以食为天，能够实现菜场自由，不必为衣食的节俭而感到羞愧，对于我等一介布衣，足够了。

“人生有两个至境，一个是知道，一个是知足。知道，让人活得明白；知足，让人活得平和。”这话说得在理。

那天儿子自告奋勇，“下午我去买菜，晚饭我来做。”

我用微信，给儿子转了五百元准备金。

下班回家，看到厨房里堆了一大堆东西，牛肉、羊肉、鱼丸子、肉丸子、鱿鱼虾滑、香肠、豆皮、金针菇、蒜蓉酱、芝麻酱、烤肉酱、橄榄酱，还有些叫不上名儿。

“剩下的钱，我买了个便宜的电火锅，我们晚上吃火锅吧。”儿子说。

我想，你都已经周密规划和付诸实施了，那个“吧”字，大可以省掉的。

夫人悄悄批评我，“看你把儿子带得，还是一学生伢子，就舍得花五百块钱，做一餐自助火锅，太奢侈了。”

五百而已，又不是五万，这钱还是花得起的，况且一高大帅气的现代小青年，放下身段逛菜场、进厨房，难能可贵，这种精神和境界，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呢。

再者说，一个男人，如果连买菜的钱都舍不得掏，那爱他的女人还有必要坚持吗？这不正好说明，儿子今后必定是个肯吃苦、能养家、会疼人的暖男嘛，有什么不好？

早上临出门，我问夫人，要不要我下班后，到单位对面的菜市场买点菜？

夫人看了我一眼，“你买菜都不挑一挑，烂的坏的一把抓，要你买莴笋你买两把油麦菜回来。算了，等会还是我去马王街菜场买吧。”

我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