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上辈子的厨师

文 | 白开水

儿子放假这两个月，应该说是我的幸运日。

因为，厨房的一切事务，儿子都愉快地承揽了过去，包括最让人头疼的洗碗。

在我家，洗碗这种繁重而又油腻的活，一直就是我的专属。

夫人仗着自己菜做得不错，吃完饭就会走开，边走边说，“洗碗伤手咧，我要保护我的手。”

难道男人的手就不用保护？

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也做不得声，心不甘情不愿，每天把碗洗得干干净净，还要负责灶台、案板、抽油烟机的卫生。

哦，我还得拖地，擦桌子，倒垃圾。

儿子放假回到家，我故意漫不经心地征求儿子意见，“这两个月，你做饭？”

“好，我来做。”

“还有洗碗呢。”

“好，我来洗。”

久旱恰逢及时雨，行船向西起东风，嗯，正是时候。

其实，儿子做菜的潜能，我在儿子读小学的时候就发现了。

有一天我见儿子扶着过道的栏杆，安安静静站那，看完了整整一集的厨艺电视节目。

当时我就觉得，儿子上辈子说不定是个厨子，而不是个书生。

果不其然，儿子不爱读书，却爱做饭。

上中学那会，晚自习回家已经十一点了，儿子竟然还要给我做醋溜土豆丝、豆瓣酱包菜、凉面、甩饼，而且还乐此不疲，唉，吃得我的腰围，蹭蹭地往外拓展，就像宇宙大爆炸一样地膨胀。

前段时间，他小姨夫说，“过几天来你家，吃你做的饭啊。”

儿子满口应承。

那天他很早就去菜市场了，按照菜单买了一堆菜，还买了把香蕉、一袋冰糖橘。中午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速冻饺子、油条、手抓饼、凤凰包什么的。

晚饭有9个大人1个小毛孩，儿子做了9个菜，清蒸鲈鱼、蒸腊肉、蒸腊鸭、烫白菜丁炒肉末、芹菜香干炒肉、醋溜土豆丝、炒青菜、蒸蛋，砂锅煲汤，玉米荸荠排骨汤，汤里还加了一个胡萝卜，用来调色。

我下班后特意去买了只烤鸭，给儿子的一桌子菜，凑了个整数。

那天我上班，所以没帮上儿子什么忙，后来那一堆的碗，也是儿子自个洗的。

我对儿子做饭，没啥意见，但对儿子洗碗，还是有点看法。

儿子总是把早中晚三餐的碗，集在一起洗，堆得跟小山一样。

为什么不吃完饭就洗呢？

有时候我进厨房，瞧着那一堆的碗筷，几乎犯了强迫症，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力更生，但后来想想，洗碗，真的会伤手咧，还油乎乎的。

我也得保护我的手。

我便忍了忍心，把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留给了儿子。

爱情中有一句很动人的话，“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或许，儿子可以真正地践行。

食得人间烟火的人，才能实实在在地“照顾”，这不是一句空话。

看过一篇悟空问答，“有一个很会做饭的儿子，是一种什么体验？”

有人答曰，“反正下半辈子有他，我应该是饿不死了，千万不要娶媳妇啊。”

说到我心坎里去了，就怕娶了媳妇忘了娘。连他娘都忘了，我这个当爹的，估计更无关紧要了。

张小娴说，“拥抱一个爱煮饭的男人，才是得到了一张真正的长期饭票。”

如果儿子这张饭票，全被他媳妇占了，我们家一老头老太，谁管呢？

唉，生活是现实的，也是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