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花落蝶无情(3-4)


「小说连载」花落蝶无情(3-4)

3.假 死

(接上)昨夜的风没有吹到今晨,便歇了菜。漫天的乌云黑着脸就要震怒,大街上零零散散的行人又开始了重复的忙碌。吕良开着他那辆银灰色的宝马,停在了街的一角。透过后视镜,他似乎看到了自己曾经在这座城市打拼的身影,那时候多好啊:自己虽然一无所有,甚至衣食住行还会受到别人的歧视,老婆会骂自己窝囊废,老板会板着脸,恐吓地问自己还要不要继续干,朋友隔三差五聚一聚倾诉一下衷怀,多好的生活,那么真实,人的喜怒哀乐就是喜怒哀乐!而如今,自己富贵了,终于成为有钱人了,周遭的一切全变了,听不到一句歹话,每个人皆为了利益,想尽一切办法在你面前展示出最好的,甜言蜜语,恭维奉承,一车一车往你这儿送!刚开始自己还像个傻子挺受用的,可事后看到、听到他们的另一副面孔,便恨上了这虚伪的造作!世人想怎样活,他管不了。公司的员工为了个人提升讨好他,这他也能理解。可妻子每日花枝招展出门,经常夜不归家,却在自己面前装出一副贤德淑女模样,着实可疑;大哥吕虎人前兄弟情深一套,背后却偷偷和公司的对手打成一片火热,你到底要干什么!儿子更他妈让人炸雷,柳街花巷的常客,却架了副眼镜,满口粗鄙地要和自己探讨国学!私底下又挪用了多少公款去还赌债!唉!他不敢想,自己已近花白之年,要是哪天真有个不测,耗尽自己一生打下的这财富帝国,不知会被这帮披着人皮的东西,弄成怎样的支离破碎!金钱,交到有德之人手里,可为社会谋福利,可救他人于水火,可让人间的美好灿若阳。可若是让不德,祸害撸了去,无疑是助纣为孽,荼毒无穷!这一点他是看得很透彻的。他叹了口气,点了支烟,望着节次鳞比的高楼,觉得自己内心的归宿,只能靠在外求学的女儿了。青儿,那么像自己:善良,重情,心有大义,又不为世俗的一些东西迷惑,家里条件这么好,但她在国外的一应开支皆是自己勤工俭学而来。女儿是他的骄傲,是他内心中的真善美,原想着学成后让她助自己一臂之力的,现在看来,不是一臂了,是要承载我吕家繁荣兴衰的使命了!生儿时欢天喜地,怎知半道变作他人;生女时谁言赔钱,如今渐成凤雏!谁又道了阴阳有贵贱,瞎了眼,糊涂地拿错对惩戒了自我,方才渐渐明白,世间苦笑不得,有几分只在自以为是!

吕良将车驶到了郊外的一处荒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野草疯长,无路可循,不知多久这里都没有人来过。他下了车,静静地靠在车身上,脚下是青青的草,满眼尽是无拘无束,叫不上名的植物钩藤,心里竟然有了种莫名的轻松和舒展:自己多久没感受到如此自然的气息了,这味道是如此地香甜和让人沉醉,风轻轻地拂在脸上,阳光柔柔地,暖暖地,抚慰着每一寸肌肤,轻轻的合上眼帘,像梦里幸福酣睡的孩童,如昨夜的雨露无声地浸入泥土,惬意地让人不可自拔。他的意识漫无目的,在这似真似幻的境遇中游走,像流水悠悠随遇而安,似回归故里般坦坦如初!

“我是谁?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他的心里竟然有一个人在问,“你?自己不知道吗?只有你死了,你才能知道自己是谁?你想好了吗?该让自己毁灭一次了,即使那只是你的一个影子!”“啊!啊!…”他突然脱离了幻境,生生地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被一只只会飞的黑虫子围攻,顷刻间便被啃去了皮肉,只剩下血骨!那个他痛苦地嘶喊和求助着眼前的亲人,而他的亲人却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一点点化为齑粉!可恶!可恨!可憾我一世钟情,他泪眼朦胧,看着茫茫苍宇,一瞬间,似乎变了个人一般,生猛地打开车的后备箱,拿出汽油桶,将这个伴自己风风雨雨走过的老伙计全部泼上了这暴躁的黄色液体,将那从医院买来的无用干尸,连拉带拖地弄到了驾驶舱,他拿起火机:老伙计,对不起你了,负了你伴我之情。陌生人,没经过你同意,以这种方式让你生灭,也不知这是不是对你的一种超脱。你们,一起,用烈火和死亡代替我问候那虚伪的卑鄙吧!你们,化为了灰烬,飘向远处,替我看一看那躲在幽处的人性吧!你们,在烈火中永生了,我却要委婉地活在这笑容可掬的面具下!可笑吧!可悲不?“轰”,火机飞了出去,烈火熊熊,宝马车瞬间成了火的俘虏,不见了昨日荣华,瞬间成了一堆黑铁。那无名的干尸痛苦地焦成一团,残缺不全地已认不出人的模样。不知那一世到这一世,生生灭灭不尽,恩恩怨怨不清,最终还要和远方的人扯上一点如影之缘,才可灭了踪,毁了迹,随风而去!

四、原形毕露

“吕良死了,知道吗?”“吕良,那个?本市首富吗?”“可不是吗,听说被人活活烧死在车里了!”“早该死了!”“怎么能这么说话?”“凭什么他要比我们有钱!凭什么他们这些有钱人挥土如金,纸醉金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敢说他们的每一分钱都来路光明?你敢说他们不是妻妾成群,酒池肉林?”“不,我倒听说这姓吕的颇有些德行,仅是希望工程就捐了几十所,每日粗茶淡饭,平民衣着出入,也从不饮酒,至于绯闻,好像没有吧。有的话,狗仔队,八角报,能放过这方面的猛料?”“兄弟,快别信这些鬼话了,这也就蒙一下你这种没见过梨树开花的,他们也就人前做做样子罢了!老兄,咱不话别的,哪个男人到了中年,不想着升官发财死老婆,你道他姓吕的是圣人呀!我跟你讲,没钱,你就是个臭蛋,苍蝇还看心情叮你呢。有钱了,你他妈就是花王,漫山遍野的蝴蝶都要来你这儿找个理由亲近亲近,看得你的眼睛都粉了,还不醉?”对方竟被问得一时语哽。

人们在茶余饭后议论着这个贵胄怎么就如鹅毛般,突然飘离了这个他曾经荣耀的世界,嬉笑和闲谈过后,便又开始各忙各的事了。生活啊,岁月啊,如浩瀚的鎏金,我们那曾经沾沾自喜的荣耀和一生孜孜不倦追求的财富,连同爱恨不能自己的情感,谁又能记得?谁又会在乎?时代,如巨大的车轮般,无情地碾压了我们曾经珍视的一切,顷刻让它化成了尘埃,飞散在历史的长河中,永远地失落了!

吕良,一个曾经人前衣着光鲜,多少年轻人一生奋进的榜样,此刻却蓬头垢面地坐在一个偏僻的小酒馆里,痛苦地一人买醉!他像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去了精气神,短短的数天,似乎又老了几十载。头上的白发,拉帮结派般,声势搞得越来越大。他呡了口酒,痛苦地看了眼放在桌角的手机,鼓了好几次勇气,才哆嗦着手,打开了那昨日差点让他吐血的几个视频。

第一个视频,我那亲爱的老婆,听到了我终于完蛋的消息,欣喜若狂。在她三十岁过生日我送她的别墅里,和另一个男人,我曾经那么信任的司机小赫,开始了他们的爱情狂欢!“姓吕的终于死翘翘了,这下咱们俩可以光明正大地做夫妻了!”妙婉一手轻柔地搭在小赫的肩上,一手拿起那飘着甜蜜香味的酒杯,娇羞道:“姐这一生都在寻找爱情,历尽情路坎坷,没想到在你这儿觅到,姐把一切都给了你,从此海枯石烂,两情不渝,你千万莫作了负心人!”说着,二人痴情地对望,作了交杯之欢。小赫配合地在妙婉颈上吻了一下,假笑道:“第一眼看到你,我便知道今生不会再恋爱了,因为你是我的心我的肝,我生命的空气,我生活的启明星,没有你,我将会永远沉浸在可怕的漫漫长夜,直到不名一文地默默死去!”“好恶心!”吕良再也看不下去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饭桌上,震得满屋子“嗡嗡”响,老板慌忙从后厨跑出,以为前院地震倒塌了。见无恙,只一酒鬼自言自语,便又摇着头回去了:这年头有吃有喝了,无奈人怎就愈来愈多,看来都是闲得慌!“为什么?!为什么?!”吕良继续发疯:我用一生待你,固守本分,从未拈花惹草,怕你不耐夏热,惧你不禁严寒,无微不至呵护,你却用这种方式来报答我?!有人花几十万彩礼娶了毕生所爱,有人花几百块钱买酒,甚至凭着一张嘴,就体验了别人的毕生所爱,你告诉我,什么是爱情!

第二个视频,我那吕家的独子,吕氏未来的继承人,你在我的办公室里都干了些什么?!“不要!吕少爷!不要!…”秘书小林哭喊着,哀求着,往门口处逃去,可这天杀的却嬉皮笑脸地一步步逼近!奔到了门前,拼命使劲儿推拉总是纹丝不动,原来那畜生早一步便将门反锁了!“吕总怎么生了你这个祸害!”小林见逃无可逃,索性奋起反抗,“倏”地从窗前的花木盆里,抽出了修剪枝叶的剪刀,竖在胸前:“你不怕我告诉吕总吗?”“老吕?哈哈哈哈…”吕辉被逗乐了,大笑起来:“我那好爹爹呀,还提他做什么,他这会儿可能正和阎王下棋侃侃呢,你恐怕是指不上他喽!”他直了直腰,挺了挺胸膛,神气自得:“以后呀!我就是吕总,今日你乖乖顺了我,保你前程锦绣,金银绫罗不尽。若是不识好歹,惹急了我这暴脾气,以后三天两头让你穿小鞋,顿顿让你吃灰,岂不要把肠子悔青?!”“我呸!老娘还就不吃这套!什么狗屁玩意儿,满嘴喷粪!你动动我试试,大不了同归于尽!”吕辉见这小丫头有几分姿色,想自己有钱有势,哪个女孩儿不心热,腮红,不想这竟是另类玫瑰,色奇香刺亦奇多,本欲学霸王,不想这女子半路却异军突起,硬是上了梁山,欲来个你死我活,一时竟不能上前。但心又不甘,满眼春色,色香欲滴,怎奈望梅难止渴,心痒不得,只得气急败坏,怒目圆睁。

这小子也是色迷了心窍,头上抹了猪油,岂不闻:蝴蝶过墙,隔窗有耳。这偌大的办公区,都竖起了耳朵,闻到了异样刺鼻的味道。不知谁心有不平,鸣了一声。不知警察将吕总办公室门怎么打开的。不知又是谁不怀好意地叫来一大堆记者。随着闪光灯“嚓嚓嚓”照的吕公子睁不开眼,不知不觉间,吕良为公司辛苦累积的赞誉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公司人心浮动,业绩直线下降。

我的儿呀,生你时视若珍宝,敲锣打鼓漫天闹,亲朋的美言、祝福把美好的前程,画成了锦绣绵绵。不想这只是黄粱枕上的许诺,掩面蒲扇上的色彩!原来你低贱地只能夜行,本不该享我吕家的半分富贵!

第三个视频,吕虎在一家夜店里正揽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对面坐着吕良这一生都在斗法的生意死对头:“吕兄,你弟这一去,公司可就完了。老婆跟别人飞了,那不争气的儿子吃喝嫖赌样样开了花,最近听说被老吕的秘书也告了他个强奸未遂,老吕就是活过来,估计也得气个半死!怎么样,咱们兄弟俩合伙将公司弄过来,你来当掌门,吕家的事还得吕家人说了算,你若有了半分犹豫,没准儿你兄弟一辈子的心血便要被他败光也不一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对面徐总侃侃而谈时,吕虎心里正在矛盾:弟这一走,吕辉这臭小子更加嚣张跋扈起来,胡作非为不说,时常说话还不把我放在眼里,真以为吕家从此就要任他随意调度,指手画脚了。一个乳牙还没褪去的小崽子,这是在找死!想当年我和我兄弟,费了多大劲儿才将公司扶上正轨,你小子那时候胎毛还没长齐吧,这会儿来和我争,我怎能容你!

见老徐说到了自己心上,他也毫不回避,在那小姐腰上拍了一巴掌:“滚!”扔了几张百元大钞,小姐捡了钱走后;“还是哥哥懂我,打今日起,你我兄弟便是一心了,一切全凭哥哥调遣!”老徐诡异地触了触吕虎的肩膀,有些诚恳地笑道:“咱们兄弟不必这样客气,其实我也是可惜了你们吕家这大好产业不是?吕良在世时,虽与我明争暗斗,但其才华和能力我还是很佩服的,只可惜命薄福浅,碌碌一生,只为他人做了嫁衣,你说是不,兄弟?”吕虎像个哈巴狗般,不住地弯腰点头赔笑。

“咚!”地一声,吕良将酒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大哥呀,我的手足,我们可是共过患难,历过风雨的好兄弟呀!公司刚有起色时,我便将你从农村带到了这样一个崭新的世界,那时候你是多么地淳朴,什么都舍不得买,一个月省吃俭用攒些钱,给自己留少许生活费,剩下的全部寄回老家给嫂子和孩子用度。可如今呢,三天两头换女人,这我也不好说,这是你的个人生活问题。可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串通,忘了恩,负了义,做吕家的断根人?!你已不再是我兄弟!你是与虎谋皮的狼!是你亲手断了我们的情意!我流着泪,却再也回不了头!且由这即将到来的雷雨猛烈地洗刷人性的污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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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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