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静静的“钱王祠”里

在静静的“钱王祠”里

陈苏锦

来到西湖柳浪闻莺景区边“钱王祠”的时候，是二0二0年中秋之后一个飘雨的午后。红色山门上的“钱王祠”三个大字在闹中取静里十分醒目庄重。

站在这个始建于北宋熙宁十年(1077)，经过九百年风雨沧桑，在2002年重建的为纪念钱王功绩的古祠，我仔细地看那院中一棵已经被圈围起来的两抱之围的高达几十米的依然枝繁叶茂的梧桐，钱王祠几经毁建，但，梧桐不语，却在风雨中默默见证。

穿过青石板的甬道，我看到乾隆皇帝题写的“忠顺贻麻”，我在功臣堂里看到依墙以线描手法再现当年吴越钱氏三世五王功绩的巨大的壁画:西陵大战、擒董昌、大战狼山江、疏浚西湖、筑捍海塘、纳土归宋、陌上花开、兴筑罗城。经过一簇簇的墙角翠竹，我们来到复建之后最有气势的“五王殿”，那是正中端座的身披铠甲一身凛然正气的吴王钱镠，是那围在两侧的钱王瓘、钱弘佐、钱弘琮、钱弘俶。在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像里，是走过千年的五代十国的前尘往事中对自古钱塘稳定繁华倾尽心血的人，是历史的杭州走向今天富庶文明的开拓者。就在我从这个大殿转身要岀去的时候，一位胸前挂着用蓝色带子吊起姓名出生年月卡的老伯主动问我“你后边的馆里走没走？”，我说正在走，他听了我的口音说你不是杭州此地人，你要好好看的啦。我是杭州人，经常来看的嘛！”，他指着钱弘俶的雕像说这个人的贡献蛮大的，赵匡胤在开封称帝之后想进军江南，江南不是富嘛！他带着三千人主动去找赵匡胤把江南送给他，宋朝的皇帝没费一兵一卒就拥有了江南，江南的百姓免于战火的涂炭，该做生意还做生意，该弄田的还弄田的嘛！老百姓还过的蛮好的生活呀！两边打仗总是不好的嘛！如果当年他号召同宗同族的大家都去动武，浴血奋战，那他就有些自私了，他保的是自家的王嘛！苦的倒霉的可是平头百姓的啦！你晓得百家姓吧？那是北宋人搞的，赵钱孙李，赵是皇帝家，钱家排在第二好喽，这说明啥？钱家，在宋朝一样不得了。你嘛，外地来的，一定要在这里多走一走好的啦！你看了钱家家训了吗？我说还没看，要看的啦！钱家出了我们国家的导弹专家好多科学家，家训好着呢！……

一位杭州老伯，满头白发，满脸沧桑，提着一壶水，站在这个午后没有几个人的大殿里对着我这样一个陌生人一下子讲这么多，足以见得吴越王钱家在百姓心中的影响和热爱，虽然钱家做王只有七十二年，但造福江南的丰功伟绩就像门前的西湖水就像钱塘江一样日夜不息地流淌在老百姓的心里……

在这11300平方米的钱王祠里，其实首先印入映帘的是献殿，就在小陆和小慧研究它的隼卯的时候我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个单层三重檐式的献殿，竟然是中国最大的台基面积的铜殿。

在古戏台外的“婆留井”，我听刭那样一个传说，是说吴越王钱镠出生的时候长的怪异，不祥的样子，父亲要把他扔井里，这时一位好心的婆婆一再劝其父留下他，所以他的小名就叫“婆留”。”这个老婆婆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一个善举，成全了吴越王的雄才大略，成全了他们纳土归宋、保境安民的丰功伟债，成全了“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不朽的传说，继而造福了江南丰腴土地上的万千人家。

我在钱王家训那关于国家、社会`、家庭、个人的字里行间里流连，那精人的睿智不是平凡如我随意就能评论其深邃的，穿过千年风雨，你看到的依然是怎样的家国情怀:心术不可得罪天地，言行皆当无愧圣贤，处事不可不决断，存心不可不宽厚。欲造优美之家庭，须立良好之规则。私见尽要铲除，公益概行提倡。执法如山，守身如玉。爱民如子，去蠹如仇。……

繁衍于江南的钱家在唐代以后更多的开枝散叶，但秉持古训，家风严谨，造就了书香绵延人才辈出的景象。自唐末至南宋，封郡王国公者二十人，封侯拜相入仕入阁者近百人，乾隆南巡时赐“清芬世守”匾于钱家表彰其教子有方，近代到如今，钱穆钱学森钱三强钱伟长那些耳熟能详的如雷贯耳的文坛巨匠科技巨星无一不来自这吴越之后的钱家？还有那些当年散落到海外和国内天南海北的钱家人啊，枝繁叶茂，有所为有所不为，“金书铁券”免死牌下的家教，何其严格？何其严谨？又是怎样的造福子孙后代啊？

而我更喜欢一代吴越王钱镠在给回娘家的夫人那封“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家书里的文字，伉俪情深，如诗如花，江南的烟雨里，缓缓走来的还有那如诗如画的爱情，像西湖边上的杨柳，风霜雪雨之后，依然婀娜多姿，风情万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