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退休的紧凑时光

苏：退休的的紧凑时光

陈苏锦

二O二0年，可爱的苏，退休了。

结束了三十五年的小学教师那种紧张又快乐的按部就班的忙碌，可以睡到每一天自然醒，可以自由到这一天到晚的随意支配时间，可以随意去和好朋友喝茶、聊天、逛街，也可以轻轻松松、心无旁骛地和姐姐去游山玩水，总而言之，她觉得真正轻松和快乐的生活从退休这一天才正式开启。

她说从前工作有多忙有多操心有多紧张？你能想到吧！

她说从前孩子小没人帮带有多闹心哪？后来大点了，学钢琴了，可下周末这点时间，都是拽着孩子从这跑到那去学习了。

她说从前咱是农村孩子不好好学习有出路吗？咱那时上高中宿舍里的洗脸盆儿里的水都结冰，你忘了吗？咱那时候食堂一天三顿饭里的两顿是高梁米饭，饭盒儿都浸红了，你不记得啦？

记得，记得，都记得！

我们曾一同在教室的火炉旁憧憬着考上正规的学校改变命运，希望用我们的吃苦、用我们的勤奋、用我们日复一日的坚持，不辜负父母的期待，不辜负自己的青春，平凡如我们，做到了。

我们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忠于职守，积极向上，什么都不计较，千方百计地想着好好干工作，她说就是学校里拉出去参加汇演，我都一定要让我那个班儿:的孩子好好露露脸儿。我们爱自己的工作呀！它不光带给我们自力更生的工资待遇，它还让我们的人生有了一些价值！

我们相互憧憬找到心仪的亲密爱人，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过一世不富有但自给自足、相亲相爱的日子，有一个健康、阳光的小孩儿，每一天都脚踏实地用心地生活，这个理想，平凡如我们，实现了。

有那么多的操劳，有那么些艰难的日子，也有那么多的满足，有那么多的激动，有那么多的永生难忘……

有一天，当我站在夜晚里，看着满天繁星，父母都不在了，我自己成为生活中孩子嘴里另一代的老人，忽然想到，好像不经意间，我们大半辈子的时间已经如行云流水一样，消失了……

她，开始想明白了。

可爱的苏去学剪纸了，她，悟性太好，手又巧，她看到有那么些比她年龄大的人，像小学生一样，甚至比小学生学的更认真、更有耐性，她，白天在老年大学学习班跟老师学，跟学姐学妹这些在别人眼里的老太太们切磋，回家也豁出纸来练，慢慢地，她，已经剪的有模有样，她还在网上买好了塑封的工具，买好了流苏，她把她的剪纸作品塑封起来再配上各式各样的流苏，活脱脱的工艺品呢！她剪的十二生肖，活灵活现，那些花鸟虫鱼，在她的一把剪子下，复活了！

可爱的苏去学画画了，严格意义上讲，是拜师了。她有天赋，在学校里代过小学美朮课呢！不过，我看她过去的画，还是太中规中矩了。说到这里，我很为自己感到可笑，还来评论小苏的画儿，我自己是小学生上图画课拿图画本的纸铺在美术课本上按显过来的印儿来涂色的底子，现在有闲心逛书店，心血来潮，买了若干颜料，买了画画的书，几年了，那书和颜料依然在书房的寂寞里。再来看小苏，说学画，动起来，兴致勃勃地从城市的大西边，穿城而过，到城市的大东边，去广厦艺术街，在老师的指点下，一丝不苟，潜心学画儿，她画的鸟，像要从画框里飞出来；她画的花儿，挂了露珠，从晨曦中醒来……

可爱的苏去给小学生讲国学了。她谢绝了区里一家公立小学的聘请，她不想坐班了。应朋友之邀，去“蓝色康桥”，又是穿城而过，从她的家出发，这城的大西边跑到这城的大东南，她可不会开车的呀！风里，雨里，雪里，先生觉得这样于她很累，劝她是否可以放弃，每周有三次授课，经常串在晚上，从前年轻时也没有高大上的豪云壮志，现在也没有不着边际的理想，她说理解先生的爱怜，咱虽是普通人，可自己怎么觉得还是有点儿喜欢的事儿做比较好。她说讲起来咱们国家的国学太博大精深了，浩瀚！她备课备的可不敢马虎呢！教学教学，相辅相成，共同进步哈！

她去看她大姐去啦！她心疼她围着孩子的忙碌呢！

她陪二姐散步去啦！二姐的孩子定居在国外，她也一样惦着二姐啊！

她和先生去大连看那独立在外选择和她自己同行的闺女了。

她去探视她的患病住院的同学了，看着小时候朝夕相处的同学被病磨的不成样子，她也一样吃不下饭，直到那同学安安静静地走了，她从殡仪馆回来，她说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睡不好觉，就在眼前，就在眼前……

可爱的苏，每一天在这个城市里穿梭着，每一天都安排得很紧凑，穿着最舒服的有些文艺范儿的小衫儿和裙子，超出这个年龄的眼光明亮，她，中等个头儿，纤细的身材，温婉地笑着，细声细雨的标准普通话，饶有情致地做每一件她现在想做的事情，像我想像里的江南女子，精致，可偏偏在东北土生土长，偏偏说不好类似“散喽子”之类的东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