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干山的夜晚

在莫干山的夜晚

陈苏锦

眼前，远方，透过高高的修竹的空隙，一轮鲜红的落日就那样静静地半裸在我们的视线里。站在石板的高高的细长的山道上，一面是开着碎紫的叫不出名的小花像繁星一样洒落在我们的脚边，一面是笔直冲向天际的粗壮的松树还有那数不清分不出品种修直的翠竹，在这每立方厘米过万的负氧离子的山间，隔着倏忽而过的雾岚，是隐隐若现的那些散落在山间的各式亳不雷同的别墅，衬得这里的路也像棋盘上的纹路一样，我理解了《纽约时报》为什么要把莫干山评为全球必须要去的四十五个目的地了。

从我们住的“觅幽兰”酒店往山下走，一路下坡，左手边见到有空军特勤的疗养院的标志，右手边见到一幢白色的标志的别墅紧依山边有地下室有阔大露台，那是一美国传教士在1904年建的，再往前走的右手边是一幢高五层的楼房没有一丝灯亮，然后，我们来到热闹的、明亮的、车多了几辆仿佛店家多了起来的小小的邮所附近的“东吴酒家”。在等着上菜的空隙，我跑到它三层楼的山边一排专门介绍莫干山前世今生的宣传栏前。为了纪念春秋时为吴王铸雌雄宝剑的夫妻剑师莫邪和干将，以他们夫妻的姓氏来命名此山，故称“莫干山”。夏季以平均二十四点一度的气温，以漫山遍野的翠竹，以最怡人的空气，让这个座落在浙江湖州市德清县西部的莫干山在清代就已经和北戴河、鸡公山、庐山成为我国四大避暑胜地。

“整个莫干山地区，东西横亘十五公里，南北纵贯十二点五公里，方圆过百里”。从一八四0年开始，先是英美人，后是日法德俄人，纷纷在这里修公馆建别壁，民国之后，上到蒋介石张静江，下到杜月笙张啸林，建国后不同时期的党和国家领导人也先后来过这里。想想，这被开发了一千多年的莫干山，清凉幽静的莫干山，究竟有怎样的谈笑风声里的风云际会？又有多少在这个以其品种最多、覆盖面积之大列于世界之最的翠竹林海里，在那些看似云淡风舞里的波澜壮阔？这里宛如世外桃园的清凉山谷中的250多座山间各式别墅已经被列为世界别墅纪念馆。我实在记不住那宣传栏上太多的文字和图画了，我只是期待明天早上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景色在等着我们……

就在小慧张罗还要不要加点一个菜的时候，琳姐已经手拿着一支细细的女士烟吐出了烟圈，凡姐一看那更熟门熟路的样子就是个“烟油子”，透过那晕染的光圈儿，琳姐说当年在手术室一出来大家都累的够呛，主刀的医生觉得能抽根烟就特解乏儿，于是把她这样的都拉上了“贼船”，而这次从家里出来就觉得先带点儿烟装包里非常有必要。而凡姐说自己已经是三十年的烟民了，哦，我的猜测没错，一个身材修长和这莫干山的修竹很搭的漂亮的“烟油子”！

喝酒？白酒？啤酒？黄酒？琳姐说忘了在家里背瓶白酒来，还得托运成了又一活题，最后，我们还是选了一瓶一斤装的“莫干山黄酒”，哪有什么扭怩推却，四个人一分，酒酣，菜，点的简单，清淡爽口，繁星点点，在这一著名的莫干山山谷里喝酒聊天，好像舒缓心灵之类的惬意是所有文字不能表达出来的，也许和这无所不在的负氧离子一样，自由自在……

莫干山的晚上，往山上宾馆走的路上，隔着很远才有一盏路灯，而那路灯还在树影里，我们四个人一边说笑着往回走。小慧岁数最小，五十出头儿，体力好，走在最前面。琳姐因为把给自己准备的外套拿给了穿短袖的小慧自己穿着薄的长T恤一直端着膀子在往前走，动不动就打开手机照照路，凡姐和我都属于走山路爬坡上不来气儿那种，自个儿顾自个儿吧，省点儿劲的时候是按照琳姐的倒着走的办法，速度慢，又怕耽误那两个走的快的人，路两边是晃动的竹子，没有一辆车，除了我们四个大妞儿，我们就互相取笑说这人少了还真不敢在这夜行。临到酒店的路口，开了一个小栅栏门，琳姐拿着手机照亮把门再插上让我们往里走，小慧说错了错了走错了，我们在哈哈大笑中重新确认黑暗中的路牌和岔道口，往黑暗深处走去，那里有一处更明亮的所在。

今夜，静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与往天比，早早地睡下，绝不能辜负了这舒缓的时光。

窗纱外，是触手可及的参天大树，是满坡的灌木，那纷繁的绿叶掺杂了有些落寞的暗黄的叶子，满山的竹海，飘动的云和挂在树梢边的雾岚，还有这山谷里的风，都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