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我读过的毛姆

一干爱读书的小伙伴在《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中读到了毛姆，便纷纷“求推荐”。

毛姆可能是 20世纪最成功的作家之一，跟梵高、高更这些“生前籍籍无名，死后声名显赫”的怀才不遇相比，他无疑是幸运的。

他活着的时候是全世界名气最大、赚钱最多的作家，他的书被译成多种语言，轻轻松松就卖了 8000 万册。

然而，写小说还不是他最赚钱的工作，写剧本才是。有30部戏剧加持，让他在 33岁时就富甲天下。

我的毛姆阅读之旅好像也是从《月亮和六便士》开始的，它实在是太有名了，常年占据图书热销榜，好像不读它，就不算读过毛姆。

毛姆作品中那些忍俊不禁的傲娇毒舌、那些温柔悲悯的人性情怀，让我不自觉地“中了毒”，于是，就有了那些和毛姆耳鬓厮磨的快乐日子，有了那些属于自己的私人感受，不一定很全面，但却是真实的。

1 本传记、5 本长篇小说 、2 本短篇小说 、3 本随笔 、3 本游记......在我读过的毛姆作品中，选了一些有代表性的作品分享给小伙伴们。

《毛姆传——毛姆的秘密生活》

作品体裁：传记

阅读时间：2015 年 6 月

豆瓣评分：8.3

建议版本：安徽文艺出版社 赛琳娜·黑斯廷斯 著 赵文伟 译

“如果有人能将毛姆的一生写出来，那将比他的小说精彩一百倍”。

这是一本极具八卦的传记，几乎不涉及毛姆文学作品和思想脉络，从头到尾都是展现毛姆生活细节的“秘密生活”，其中最抓人眼球的是毛姆的双性恋，他爱女人更离不开男人。

毛姆说：“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以及过去30年我写的东西，都与杰拉德有关”，杰拉德是他一生最爱的男人。

毛姆很年轻的时候就学会小心翼翼地隐藏他充满痛苦的不可为人知的一面，他通过写作找到了幸福和释放，既讲出秘密，又不泄露秘密。

《月亮与六便士》

作品体裁：长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3 年 5 月

豆瓣评分：9.2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傅惟慈 译

是选择眼前的苟且，还是诗和远方？每当想到这个问题时，就会想到后印象派画家高更。

本书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是他的原型，40 岁时他抛家弃子，跑到南太平洋上的原始小岛，和外部世界一刀两断，从此生活在最喜欢的环境里，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淡泊宁静自得其乐。

“满地都是六便士，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2016 年是毛姆作品公版的第一年，出版社趋之若鹜，隔段时间刷一下网站，就会发现有了新译本。当下出版社、译者良莠不齐，首选人民文学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译林出版社等大社，一些出版新锐，比如广西师范大学理想国品牌、果麦文化旗下的江西人民出版社等也不错。

《人性的枷锁》

作品体裁：长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6 年 11 月

豆瓣评分：9.3

建议版本：人民文学出版社 叶尊 译

江西人民出版社 张乐 译

这本书可以算作是毛姆的半自传体小说，公认的毛姆写得最好的一部长篇小说。

主人公菲利普也曾有过“燕雀安知”的“鸿鹄之志”，但经过探索、困惑、犹豫、挣扎，最终选择回到现实，和自己的爱人携手在小渔村度过岁月静好的余生。

如果说《月亮与六便士》是天才简史，那么《人性的枷锁》则是普通人的写照。菲利普是最容易引起我们共鸣的一个，他的选择也是我们大多数人的现实选择。

不苛求，不奢望，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也是一种成功。

“人生其实并没有意义，人生最大的枷锁，就是以为人生是有意义的”。

《刀锋》

作品体裁：长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6 年 12 月

豆瓣评分：9.1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周煦良 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 林步生 译

湖南人民出版社 姊佩 译

《刀锋》是毛姆68岁时的作品，主人公拉里因在一战中目睹战友的牺牲，感受到了人生的幻灭，与《月亮与六便士》思特里克兰德一样，决定放弃手头优渥的生活、成功的事业和漂亮的未婚妻，周游世界，阅读冥想，去探索人生的终极意义。

拉里的朋友艾略特则渴望名利，精于算计，在滚滚红尘中摸爬滚打，把结识社交界名流作为终身追求，最终一无所获。

故事就这么结束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各得其所，各安其位。

《面纱》

作品体裁：长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6 年 12 月

豆瓣评分：9.0

建议版本：江西人民出版社 于大卫

毛姆的长篇小说中最容易入戏的大概就是这本《面纱》。

小说从对婚姻不满的美貌新娘凯蒂与风度翩翩的汤森在家中幽会被丈夫沃尔特发现开始，一个章节一个章节不紧不慢地用故事为读者撕开生活的华丽面纱。

为了报复，沃尔特带妻子去霍乱肆虐的中国，内心盼望她在这场瘟疫中死去，可最后死去的却是沃尔特自己。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该心怀感激了”，沃尔特如此卑微。

但直到他死去，凯蒂也没有爱上他。

《寻欢作乐》

作品体裁：长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6 年 10月

豆瓣评分：8.4

建议版本：译林出版社 叶尊 译

当被问到最喜欢自己哪部作品，毛姆说：“我喜欢《寻欢作乐》”

他继续说道：“年轻的时候，我和本书中我称作罗西的那个年轻女人关系十分密切，她有重大的、令人恼怒的过错，但是她长得美，人也诚实”。

毛姆和她好了 8 年，但求婚被拒。“但是我对她的回忆年复一年地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把她写进一本小说。”

罗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毛姆夸张地说：“我所有朋友都和她上过床……这让她听起来像个荡妇。但她不是，她身上没有邪恶的品质，她不淫荡，她天性如此。”

这个历经过生命苦痛的女人，尽管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依然激情饱满，随时随地准备着被丘比特箭击中。

人生苦短。开心就好。

《毛姆短篇小说精选集》

作品体裁：短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3 年 9 月

豆瓣评分：9.1

建议版本：译林出版社 冯亦代、傅惟慈、陆谷孙等 译

短篇小说在毛姆创作中占有重要地位，一直以来，中译本多以精选集或单行本形式出版。

这本精选集汇集了冯亦代、傅惟慈、陆谷孙等超越时代的最强译者阵容，还特别收录了陆谷孙、董桥的译事心得。读完对比不同译者的翻译风格，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

毛姆真是个讲故事的好手，辛辣诙谐，洞察人性，基本上第一句话就能够抓住你。只要读上半页，你就已经进入那个情境，不想离开了。

从他的文字中还可以读出悬念大师希区柯克的味道，云淡风轻中藏着惊涛骇浪，平铺直叙中隐着峰回路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英文世界中最好的短篇故事”不是浪得虚名。

《爱德华·巴纳德的坠落——毛姆短篇小说全集 1》

作品体裁：短篇小说

阅读时间：2016 年 10 月

豆瓣评分：8.9

建议版本：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陈以侃 译

早在 1963年，世界著名的英语图书出版商——企鹅出版社发行了四卷本毛姆短篇小说全集，共收录 91 个故事。

2016 年理想国以此为蓝本，推出了中文世界首个毛姆短篇全集计划，以精彩译文再现毛姆短篇作品的全貌，本书为第一卷，第二卷《人性的因素：毛姆短篇小说全集 2》也于2018年跟读者见面了。

2016 年 10 月，专门跑去上海参加了第一卷的新书发布会，本书的译者陈以侃戴着一副眼镜，顶着一头卷发，腼腆的脸庞看上去还是学生的样子。事实上，那个时候，他刚刚做了爸爸。

他说：“我很喜欢毛姆，我想做一个翻译他短篇小说全集的人，而我正好遇到了这样的机会。”这本书里他最推崇《雨》《全懂先生》和《午餐》三篇，它们结构完整，没有任何赘字赘句。

听他讲话，看不出表达能力有多么出众。但从他的文字，却能够看出英文科班的深厚功底和娴熟的中文驾驭能力，读起来极其舒服，跟毛姆的写作风格很合拍，完全没有疏离感。

《巨匠与杰作》

作品体裁：随笔

阅读时间：2019年10月

豆瓣评分：8.7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李锋 译

毛姆不只是一个好作家，还是一个好读者，这本书是毛姆对心目中的世界十佳小说的评论。

怀着一颗虔诚的心拜读，没想到却看到了一堆八卦和戏谑，无孔不入地穿插在10位作者的生平和书评当中。

毛姆美其名曰：“为了真正洞悉一部伟大的小说，你就必须对写这部小说的人有一个必要的了解。”

那些名垂千史的文学巨匠一个个被他拉下了神坛，人性的弱点一览无余，从狄更斯到司汤达，从福楼拜到巴尔扎克，从契科夫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无一幸免。

这本书是在美国尼亚加拉大瀑布返回波士顿七八个小时的车程上读完的。在让人昏昏欲睡的汽车里，我却精神抖擞，不便为外人道的窥私欲在书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作家笔记》

作品体裁：随笔

阅读时间：2017年6月

豆瓣评分：8.6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陈德志 陈星 译

毛姆如果活到现在，一定是微博达人。

这是一本可以随便从哪里开始读，又可以随便读到哪里都能放下的书。

书中文字有长有短，长至一篇文章的篇幅，短则一句话，不管是景物描写、生活感悟、读书随想，还是写作构思，皆是满纸金句，处处闪耀着思想的光芒。

看来，碎片式写作与阅读并不只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产物，人家早就把它玩得炉火纯青了。加缪、帕斯卡还有蒙田，也都是个中高手。

为了积累写作素材，毛姆从 18 岁开始记第一本笔记，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 70 岁，满满的15 大本。出版时删了不少，剩下的都是“觉得自己写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保存，应该永垂不朽。”

《阅读是一座随身携带的避难所》

作品体裁：随笔

阅读时间：2019年12月

豆瓣评分：8.6

建议版本：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罗长利 译

踩了个大坑。

这本书其实就是《巨匠与写作》的增订版，第二部分“怎样的人写出怎样的书”与《巨匠与写作》完全重复，买的时候也没仔细看，换了个马甲又招摇过市的伎俩真是让人猝不及防啊。

第一部分“怎样读书才有趣”告诉我们，培养阅读习惯能够为你筑造一座避难所，让你逃脱几乎人世间的所有悲哀。

第三部分“怎样的思考就有怎样的人生”毛姆说，我发现读哲学很有趣，因为哲学作品永远不会让你失望，它变化多端，你永远也不可能到达它的尽头，它就像人的灵魂一样多姿多彩。

它既教会你砥砺前行，也教会你退守为安；它既带给你智慧，也带给你乐趣。

好吧，读懂这两部分也算是值回书价了。

《在中国的屏风上》

作品体裁：游记

阅读时间：2020年1月

豆瓣评分：7.8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 唐建清 译

毛姆最大的爱好就是旅游，当时凡是可以旅行到达的地方，他几乎都去过了。整个东南亚和太平洋岛国，当时就叫“毛姆王国”，

1919 年到 1920 年冬天，时年 45 岁的他来到中国，每当遇见能引起兴致的人或地方都会一一记录下来，打算作为以后作品的素材。

随着素材越积越多，毛姆突发奇想，何不把这些在记忆鲜活的时候记下来的文字直接整理成文呢？

只要将因匆忙和马虎造成的错误删去，使文稿变得更简洁就好了。于是，这本素材就变成了《中国的屏风下》。

长篇小说《面纱》中的中国故事和场景也是来自于毛姆的这次中国游历。

《客厅里的绅士》

作品体裁：游记

阅读时间：2020年2月

豆瓣评分：8.2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周成林 译

“我旅行是因为我喜欢到处走动，我享受旅行给我的自由感觉，我时常腻烦自己，觉得借助旅行可以丰富自我，让自己略有改观。我旅行一趟，回来的时候不会依然故我”。

1922 年，毛姆到缅甸、柬埔寨到越南走了一遭，和他的同性情人一起，对方是个社交达人，正好弥补了毛姆生性孤僻的劣势，使得他可以在旅途中收获了很多故事。

这本书是他东南亚游历回来后 7 年才完成的，书中描写的景物如过眼烟云，反倒是所见之人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旅途中的，臆想中的，形象鲜活，栩栩如生。

《西班牙主题变奏》

作品体裁：游记

阅读时间：2020年3月

豆瓣评分：7.8

建议版本：上海译文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李晓愚 译

这本书算不上是严格意义上的游记。

毛姆以西班牙人的饮食起居、风俗习惯和建筑风格为背景，对其文学、戏剧和绘画进行了善意、刻薄又一针见血的评述，几乎扒光了西班牙最有名的名人轶事。那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让你忍不出笑出声来。

据说为了写这本书，毛姆竟然读了两三百本书，真是用生命在黑西班牙啊。

可是，一个视 Fish and Chips （炸鱼和土豆）为美食的腐国人，真的有立场嘲笑西班牙的食物难以下咽吗？

记得卡尔维诺在《为什么读经典》中说过，

经典是耐读的书，

经典是常看常新的书，

经典是舍不得读完的书，

经典是值得重复读的书，

经典是让我们插上想象翅膀的书，

经典是对我们产生重要影响力的书，

经典是已经成为我们身体一部分的书，

......

毛姆的书就是这样的经典。

读毛姆停不下来，不是为了他笔下的人物，不是氛围，不是文笔，而是轶事秘闻有种内在的力量，英国作家格雷厄姆•格林这样评价。

这种力量，其实就源自于我们人类本身的好奇心。只要人性依旧，阅读毛姆就永远不会过时。

（2020 年 6 月 14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