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见英伦记

英国阿尔伯特音乐厅外景

文/摄 辛天

提起英国音乐，人们或许会想到巴洛克时期的奠基者普赛尔、德裔英国作曲家亨德尔，他们二人之后英国音乐沉寂了近二百余年，直至二十世纪布里顿的出现才将英国音乐重新拉回大众视野。时至今日，音乐，早已成为英国普通百姓日常生活中如同水、阳光和空气一般的必需品。因着对英式音乐生活愈发好奇与期待，乙亥夏月，我同父母一起踏上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土地，寻找专属于英伦音乐的踪迹。

古典也“逍遥”

BBC“逍遥音乐节”演出现场

“Proms”，即“Promenade Concert”中文翻译为“逍遥音乐节”，最初创立于19世纪，可能是已知的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音乐节了。通常，当我们谈论到古典音乐（classical music）时，映入脑海的可能是它“严肃”，若想走进音乐厅欣赏，必须要身着正装，正襟危坐。但1985年“逍遥音乐节”横空出世，在原本“正儿八经”的音乐节前冠以“逍遥”二字，加之亲民的低廉票价（最便宜的门票仅需2英镑），使得大批民众能够在炎炎夏日，有机会走进位于英国伦敦南肯辛顿的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Royal Albert Hall）欣赏古典音乐。音乐厅内部走廊为圆形，环绕着演奏厅，两侧墙壁上挂满了曾经在此演出的指挥、演奏家、歌唱家及乐团等。

中国指挥家余隆曾于2019年首次携上海交响乐团亮相“逍遥音乐节”

我们此次的行程也刚好能够赶上一年一度的“逍遥音乐节”，由于网络不便，只好等到落地伦敦后才在网上抢到了演出票。当天下午，演出开场前，我们在与音乐厅仅有一墙之隔的海德公园散步等待演出开始。在公园南端，有一座阿尔伯特纪念碑，同阿尔伯特音乐厅一样，均为维多利亚女王纪念其亡夫阿尔伯特亲王的标志性建筑物。在夕阳的余晖下，阿尔伯特纪念碑显得尤为辉煌灿烂。

夕阳下的阿尔伯特纪念碑

“逍遥音乐节”自创立之初，便成功地将古典音乐的高贵典雅与通俗联系起来，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接地气”。走进阿尔伯特音乐厅，随便你穿着背心短裤，还是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均可入场。观众们可以在演出正式开场前或中场休息时，邀上朋友一起，在演奏厅外的吧台来上一杯地道的英国啤酒助兴。音乐厅甚至允许观众将食物和饮品带入场内，在补给精神食粮的同时，可以填饱肚子。如果不想坐着看演出，那可得早点来，才能占据最有利的“站票席”，也就是位于舞台正前方的“中心摇滚区”，近距离欣赏台上的指挥家和演奏家们。诸如这样轻松休闲的观演模式，着实像极了现下正流行的户外音乐节，只不过在阿尔伯特音乐厅内，我们能听到的，依然是经典的古典音乐。

当晚我们观看的作品是由阿尔斯特乐团（Ulster Orchestra）带来的贝多芬《第一交响曲》和肖斯塔科维奇《第一交响曲》。因为错过了最佳抢票时间，我们的位置在距离舞台最远的一排。从最高的视角，我能够看到站在“摇滚区”的观众不乏上了年纪的白发老者。人老心不老，两套完整的交响曲演奏了多久，他们就站了多久，这让身为年轻人的我着实汗颜。支撑他们站一晚上的除了良好的身体状况，更重要的是对音乐的热爱。整晚演出看下来，除了大家依旧遵循着“乐章间不鼓掌”的传统外，整体氛围与摇滚乐现场别无二致。听到兴起时，大家无不在呐喊欢呼。若不是身处其中，很难想象古典音乐也可以这般欣赏。

伦敦西区魅影

夜幕降临时的女王陛下剧院

在伦敦待了几日后，我们一路向北，途径剑桥、曼彻斯特等城市，来到苏格兰高地。伴随着冷空气和有着“黑云压城城欲摧”气势的乌云，欣赏到原汁原味的苏格兰风笛演奏。同时，我也在计划着回到伦敦后一定要去西区看一场音乐剧。

伦敦西区（London's West End）可谓英国戏剧界的代名词，能与它媲美的也只有纽约的百老汇（Broadway）了，但从历史上来看，伦敦西区可比纽约百老汇要源远流长得多。在这面积不足1平方英里的街区里，密密麻麻分布着四十多个剧院，且每座剧院只专门上演一部剧目。时间有限，我选择了最感兴趣也是最富有盛名的音乐剧《歌剧魅影》，这部剧常年在女王陛下剧院（Her Majesty's Theatre）上演，平均每周上演三至四场。即便演出场次如此之多，仍是一票难求。买门票也有“讲究”，例如一定不要买票面上标有“pillar”的位置，pillar即柱子，很影响观看体验等等。最终，我们三人共花费近2000元人民币，拿到了进入女王陛下剧院的入场券。

和想象中不同，女王陛下剧院并不富丽堂皇，而是完全保留复古的风格。座位也较为局促，不仅容量小，前后空间也略显拥挤，但这依然难掩我即将在现场观看《歌剧魅影》的激动。灯光暗下后禁止拍摄，观众们也都自觉安静下来，屏气凝神等待大幕拉起。当经典的管风琴旋律响起时，舞台上一直用白布盖住的道具也突然被剧院顶层拉起，就是那盏后来在剧中因火灾而摔碎的水晶灯！作为一名《歌剧魅影》的十年老粉，看到这一幕，我竟无意识地流泪了。灯光亮起，演员们悉数登台，正式开始了今晚的演出。而舞台下的我们，仿佛剧中人一般，身处与主角们同时代的巴黎歌剧院内，与他们一同经历喜怒哀乐。

女王陛下剧院内售卖的冰激凌

中场休息时，依照传统，身着红白相间制服的侍者们拿着精致笸箩来到场内，里面是各种口味的英国本土品牌冰激淋，售卖给看戏看到一半或许有些乏累的观众。《歌剧魅影》的故事已不必赘述，令我感到可敬的是，剧中的每一次换场都能够做到两秒内完成，选角也是一等一的符合原作。舞台上的每一件道具均是精心制作，哪怕是舞蹈队的群演都能看出功力深厚。作为观众，我不是在观看一场演出，而是在欣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即便是大幕落下之后，后劲儿依然猛烈，回到住处后，我又找到为纪念《歌剧魅影》在伦敦西区上演25周年的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特别版演出录像翻看。

2020年上半年，我从新闻中看到，因为疫情，线下演出均被取消，伦敦西区近80%的剧院无法维持正常开销，将辞退大量员工并无限期停业，其中就有女王陛下剧院。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也庆幸自己能够在合适的时间、地点看到喜欢的剧。好在前些日子疫情缓和，伦敦西区正在恢复演出活动，这些经典剧目将在本月重回观众视线。

历史之美

18天里，我们几乎将英国境内必打卡的城市、博物馆、美术馆等都走马观花式地浏览了一遍。在将几座比较有名的城堡都“打了卡”之后，我们终于从一开始的兴奋变成了“无聊”，大概不管是温莎城堡还是爱丁堡城堡等，都大同小异的缘故。比起城堡，我更推荐伦敦市内和爱丁堡市内的博物馆、美术馆。

大英博物馆正门

首先就是大名鼎鼎的大英博物馆（The British Museum），馆内藏品多达八百多万件，分为不同主题。建议第一次去参观可以提前在网上购买两个小时的人工讲解，讲解员会将比较著名的馆藏文物进行详细的介绍，以便参观者在有限的时间里总览大英博物馆全貌。

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外貌

第二推荐的是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简称V&A），馆内主要以装饰艺术和设计而闻名，展品没有大英博物馆那样厚重，尤其推荐馆藏珠宝和服饰。另外，V&A经常有一些限定展。我们恰好赶上迪奥的服饰展，展示了历届迪奥设计师的成衣，以及品牌在不同年代设计主题的变迁等，甚是有趣。

第三就是位于爱丁堡的苏格兰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 of Scotland），馆藏了诸多大师的绘画作品，如塞尚（Paul Cezanne）、梵高（Vincent van Gogh）、高更（Paul Gsuguin）等。一幅幅画作看下来，大饱眼福。

泰特现代美术馆

第四是位于泰晤士河旁的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它由废弃的发电站改造而来，也成就了它别具特色的外形，公众可以免费进入观赏。除了常设展览外，一些特展质量也较高。室内逛累了之后可以走到天台，俯瞰落日余晖下的泰晤士河。

最后，推荐一座适合带小朋友出行的家庭去逛的博物馆，就是位于伦敦的英国自然历史博物馆（Natural Historry Museum）。这是欧洲最大的自然历史博物馆，也曾是电影《博物馆奇妙夜》的取景地，地理位置优越，离海德公园不远。馆内收藏了大量动物标本，有位于中庭的大蓝鲸骨架等，小朋友们可以在这里尽情观赏各类动物、矿石的标本，学到书本以外的自然历史知识，可谓是寓教于乐的好去处。除了以上推荐的博物馆、美术馆之外，各个城市内的教堂、校园里的图书馆等都值得参观。

英伦之乐

此次出行，我们没有选择入住酒店，改为预定当地民宿，在不同城市特色各异的民俗中，也可感受到更多属于这个城市的气息。我所见到的英国人，他们热爱音乐的程度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街头巷尾随处可见音乐演奏，例如剑桥大学内的驻唱歌手、巴斯教堂和古罗马浴场交界处广场上拉小提琴的大叔，还有静静坐在他们旁边享受音乐的听众，一曲完毕后，大家都会鼓掌喝彩。

伦敦帕丁顿站

落地伦敦，我们住在有名的帕丁顿站（Paddington Station）附近。在英国，城市内的火车站和地铁站大量重合，从这里，我们既能乘坐地铁前往市内其他景点，还能乘坐1小时车程的火车去温莎、牛津、剑桥、巴斯等西部线路上的城市，甚是方便。住民宿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自行从超市购买食材做几顿中餐，来抚慰一下吃不惯炸鱼薯条的“中国胃”。同时，我们也的确有了更多的机会来和当地人沟通。说到吃，说实在的，英国当地的确没有给我留下有关美食的深刻印象，惟一值得一提的大概是超市里的车厘子价格低廉，在玛莎超市（M&S，英国本土连锁超市）仅花费5磅便可收获1公斤车厘子，实现了车厘子自由。

虽然当地美食没有给我留下印象，但我依然怀念在英国的每一天，从“景点”回“家”的路上，会在超市里购买烹饪所需的食材，通常是并不昂贵的鸡翅、土豆、番茄或者稍微“奢侈”点的牛排。另外还有鸡蛋、牛奶、全麦面包、奶油蛋糕等。再利用房主提供的橄榄油、食盐、黑胡椒等，一家人便能自给自足，做出几道家常菜来。这种在陌生的国度、城市一同度过的家庭时光，便是我最宝贵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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