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师生音乐会，他带着学生们已经举办了上百场

王春指挥学生演奏八手联弹

文 | 张硕

“1830年，肖邦移居巴黎，在听到敌军入侵波兰的消息之后，在悲愤中创作了《英雄波兰舞曲》。大家留意下曲子的对比性中段有模仿马蹄的节奏，描写的就是波兰的骑兵队。如舒曼所说，肖邦的音乐像‘藏在花丛中的一尊大炮’，向全世界宣告：波兰不会灭亡。”近日，“清华附中·音创未来特聘专家王春教授师生音乐会暨公益大师课”在清华附中稻香湖学校举行，中央音乐学院钢琴主科教授王春带领不同年龄的四位学生，献上了一场精彩的演奏会。演奏之余，王春还为现场观众深入浅出地解析曲目背后的故事。这样的师生音乐会，王春带着学生们已经举办了上百场。

钢琴家只能在舞台上锻炼出来

王春至今还记得，上世纪90年代他还在中央音乐学院钢琴系读书时，系主任和老师们几次带领他和其他优秀学生到音乐厅演出，“每一次上台都充满了兴奋与温暖的回忆。”留校任教后，因为深知舞台实践对演奏专业的重要性，王春一直致力于这种“以演代教”模式的践行和推广。

王春深信“钢琴家只能在舞台上锻炼出来，而非在琴房”，“学生每天练琴非常辛苦，但是对于我们演奏专业的人来讲，所有的练习都是为了登台表演。钢琴家工作的意义就在于把作曲家的作品经由自己的理解，练习、转化为音乐演奏，最后诠释给观众。那一刻，作曲家、演奏家与观众的内心产生共鸣与联结。这就是音乐的神奇之处和魅力所在。”

提起演出对学生的积极影响，王春表示，登台演出能够锻炼学生们的舞台心理素质，整体演奏水平也会得到极大提高，此外，还能增强学生的自信心，帮助他们树立正确的人生观等。“那些伟大的演奏家，无不在现场演出才能迸发出绝佳的灵感，找到超人的演奏状态。”在他看来，现场演出因为观众和音乐家的面对面交流而拥有其不可替代性。“在现场，音乐让我们时而开心、时而伤感，让我们激动和思考。正如大师安德拉斯·席夫所说，我们完全可以仅凭着自己的兴趣弹琴，或听听录音，但是音乐的真谛在于和人们一起倾听。”

然而，鉴于学生们的年龄、能力、社会影响等因素的制约，大多数学生仍然缺乏现场演出的条件和机会。王春认为，对音乐专业的学生来说，大多数人具有中等才能，少数人能达到优秀水平，能出类拔萃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中央音乐学院的音乐厅非常漂亮，但是有大部分学生上了很多年学，除了最后的毕业考试之外，连登台的机会都没有。这让我觉得十分遗憾和伤感，孩子们学琴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条件只好创造条件。任教二十余年来，王春凭借自己的影响力，不断寻找资源为学生创造在全国各地的登台机会。这类演出以惠民和普及古典音乐知识为主，大部分都以公益的方式呈现。而经过多年的实践，“师生音乐会”的形式逐渐受到了主办方和观众们的认可，各地的音乐学院、普通高校、剧院、音乐厅都留下了王春师生的身影。2019年，王春带领学生在协和医学院的“百年礼堂”为全体博士生举行肖邦专场演出，在两个多小时的活动时间里，结合讲解、演奏、多媒体演示，为观众全面呈现一个伟大而真实的肖邦。

跨年龄、跨风格，形式多样

出现在师生音乐会上的小演员通常年龄跨度很大，正如王春在“飞跃世纪的音乐旅行——钢琴经典赏析音乐会”的开场白中讲到的，“从朝气可爱的琴童到意气风发的青年钢琴家，让我们一起见证他们的成长，懂得钢琴家是怎样炼成的。”王春说，过去他常常带那些能力强的学生们上台，这些年他开始调整思路，尽量让学生们轮流登台表演。“观众可能觉得上台演出对演奏者来说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但其实每一个曲目都需要经过千万次的练习，演奏者才可能走上舞台。音乐会演出跟比赛完全不同，比赛时学生面对挑剔的评委会产生极强的紧张情绪与好胜心，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展现出完美表演。而音乐会演出时大家情绪饱满热情，身着光鲜亮丽，在台上尽情享受音乐所带来的美好。那些来自观众的鲜花与掌声，也会成为推动学生们努力向前的最大动力。”

在每次演出的曲目安排上，王春尽量做到全面丰富，从庄重、深刻的巴洛克音乐，到典雅、知性的古典主义，从具有强烈艺术感染力的浪漫主义，到近现代新颖、狂烈的现代表现主义。表演形式上也具多样性，有钢琴独奏、四手联弹，还有罕见的八手联弹，有时还会有钢琴与小提琴的合作。2019年底，在中国人民大学举办的“中秋之夜——古典钢琴名曲赏析音乐会”上，王春还献上他拿手的即兴演奏，跨界表演了《爱乐之城》《冰雪奇缘》等电影主题音乐，让观众听得意犹未尽，新鲜十足。

他们的演奏就是我的作品

师生音乐会的演出方式看似是“皆大欢喜”，但也有不少同行出于对王春演奏家身份的保护，而提出不一样的声音。在他们看来，合开音乐会的演奏家一定是实力相当的，带着小学生上台，不担心会拉低自己的水准吗？也许是身为教师的职责所在，和“演奏家王春”比起来，“王春老师”的角色和身份在此时对他更重要。“他们的演奏就是我的作品，就算学生们有一天在专业上超过了我，我也会非常欣慰，这就是传承。”

在此次清华附中的演出中，《英雄波兰舞曲》在王春的演绎下，时而庄严悲壮，时而磅礴雄伟，热切的情绪一刻不停地他在指尖翻滚澎湃。王春相信，“以演代教、教学相长”对老师来说同样是一种历练，“钢琴家如果长期不上台一定会手生，所以我现在坚持练琴，学习新作品后，就会开音乐会演出。”

今年即将大学毕业的朱逸飞跟随王春学习了8年，这8年间她已经参加了十余次这样的师生音乐会。对她来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一场场演出的积累，促使她更快地形成了个人的演奏风格，丰富了演出经验。

王春的学生们自称“王家班”，王家班重点不在“班”而在“家”，“一家人”的音乐会意在展示演奏水平，也为渲染一种精神。“我刚到王老师主科班的时候是初中三年级，那时跟着王老师和师姐、师哥们演出我总是被照顾的那一个。后来我也变成了大师姐，需要考虑的事情也更多，譬如节目顺序的设计、礼服颜色安排、主办方沟通事宜等。”毕业在即，每场演出对朱逸飞来说已不仅仅是一次锻炼机会，而更是一种传承——传承那份用心做音乐的匠心，传承那种演奏家的大局思维，传承那颗推动音乐教育事业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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