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雨下了一夜

后来，雨下了一夜。

这句话突然闯入脑海，我立即把它写在了标题。但是，我并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写。

清晨醒来，雨还在下。从昨天下午开始的雨到了晚上还没有停，我推测一直下到了今天早晨。即使狂风骤雨，仍然还有人不得不按照计划出行，让这个清晨平添几分毅然决然。

在连续几天的闷热之后，我曾经以为这只是一场阵雨，没想到它会经久不息，下成了梅雨的样子，锁住了苍茫的南河，锁住了城市的灯火。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雨，就像郁积多年的心事，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大雨之后，有的地方可能会伴生洪涝或者地质灾害，昨晚的工作群上发出了预防地质灾害的提醒，可以想象这场暴雨的强度。在万家灯火中，又有不少人要在这场暴雨中奔波了。而大雨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适可而止。

本来第二天早上有个七点出行的计划，被遗憾地告知取消的时候，我知道这跟雨下不下并没有关系。我只有按下内心的激动，像往常一样在十二点前入睡，不同的是，这一次听着风雨声。像往常一样，第二天被闹钟唤醒，而风雨声还没停。这时候，有的人正在准备出门，有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我拉开窗帘，推开窗户，放进一股清澈的风。湿漉漉的河滨公路上早起的车辆已经在奔忙，绿树上的尘埃被雨水洗涤得干干净净，所有的叶片都清翠欲滴。好一个清新的世界！如果雨已经停了，我很可能会看见提着栀子花叫卖的人从楼下经过，洁白的花香一定是水灵灵的。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南河水在一夜之间变黄了，几乎平了河岸。这应该是今年的第一场洪水，不过它显得如此温和，就像一张宽大的黄绸平铺在河道上，风一吹还会卷起一缕缕柔软的曲线。我无从知晓在平静的水面下，究竟流淌着多深多疾的河水，又有多少鱼虾因为不知所措而随波逐流。

清晨的朋友圈很平静，说明这场雨水并没有造成灾害，当然，这背后肯定有不少干部群众防患于未然的努力。我猜测这场彻夜不停的雨中，肯定有很多事情发生过，只是我们不知道而已。在过去的阅读体验中，有很多引发转折的情节发生在夜雨。

“后来，雨下了一夜”，这本身应该是一个很具故事性的标题，甚至可以导入一个长篇小说，但是，我预测自己只能草草收场。就像话匣子刚打开的时候，以为有很多故事可以摆，但是一提起笔，才发现只能欲说还休。

出走了半生，归来已经不是少年，并不是所有想说的话都可以毫无遮拦，也许遇见一个人，也许大醉过一次，就可以歇斯底里释放出来，而有的人依然不得不欲言又止。所以，下辈子做一场雨真好，不用克制，不用隐忍不发，只管畅所欲言，就让狂风暴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文字写到这里，我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老和尚对小和尚说，从前有座山……一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即将展开，我竖起了耳朵，却只听到了循环往复的开头。就像一台破旧的收录机反复播放着一首空空荡荡的老歌。

2021年6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