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祥桂/童年趣事之四：闺蜜

童年趣事之四：闺蜜

童年趣事之

四、闺蜜

文/曾祥桂

小时候我是和阎家寨的哑妹明德东菊一起长大的，但真正玩得好的是当铺巷的年香和张家大屋的九儿，我们三人同属鸡，年香生日是大年初一，我和九儿则是腊月。

年香肯长，比我俩差不多高出一个头。她弟妹很多，我在家时记得有二妹三弟，我去上海读书后她又有了三个弟弟，那她家姐弟妹一共有九个哇，我的个天！这就是农村人说的“造化”。

九儿家里很苦，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带着她们姐妹好几个（我知道有大姐三姐六姐八姐，大概没有兄弟）还有个奶奶生活，可想而知非常困苦，所以九儿从小就送到婆家做童养媳，不过婆婆也失了丈夫，只有一个儿子，待她不错，虽然穷还让她读书。

我的嘴笨，年香嘴乖，正月初一我去年香家拜年不知道怎么称呼她母亲，只知道磕头，年香来我家拜年进门就喊“三娘，拜年啦”，马上在我母亲面前磕个头，当时我母亲还在纺线子。

我的乳名叫二毛，有一个妹妹夭折了，我就是独养女儿，肯定比她俩快活些，不过父母亲没有惯着我，我还是帮家里做很多事，早上收猪粪，扯野菜捞浮萍，上山摘金樱子夏枯草卖钱。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除了玩，大部分时间是共同劳动，上山扤（wu）柴，田畈里扯野菜打猪草，到三龙山拣地答皮（地衣菌）等。

回忆当年的劳动累而有趣。

盛夏通常是在稻场睡过夜，天蒙亮起来拿上冲担草绳，顺手摘两片丝瓜叶（若被小蜂蛰了擦擦就不痛）迷迷糊糊上路。夏天就到河那边丁家沟山上割青茅草，秋冬则要走十几里路，门坎山、鲶鱼嘴、漆家冲、王家洼、山水塆、和尚塔、铁匠坳、凤凰山等等地方我们都很熟悉。

有一次我们三个人在细叶家塆拣枯枝松壳丛毛丝，九儿折根树枝当道具唱岔灯花挑“哎你坐在后我在前，同唱同和喜连天……”，山下石板路上的乡下人都好奇地看着，他们说唱的很好听，我们还越唱越有劲。

鲶鱼嘴有个撑腰石，我们经过那里总要找根小木棍撑在两块石板的逢隙间，说是不会闪腰。路上要过四五道河沟，都是间隔放几块石头当桥。过那样的桥要一脚一个石头快步踏过去，越审试就越容易掉河沟里去。

春季到来，我们去河边田畈扯野菜，地菜、雀肠、鹅肠、鸡脚爪、竹叶菜这些可以当菜吃，灯笼菜、剪刀菜、野蒿这些苦味菜作猪食。

有一件事让我内疚一辈子：有次我们几个人在舒家畈的河堤上剜野菜，郑诗厚老师打那过路，几个人叫喊着右派右派，骂他侮辱他，我也跟着喊了两句，郑老师回头向我说：“曾祥桂你怎么能这样？你还是三好学生！”直到现在我还记得他的眼神。悔恨自己当年太不懂事了。

夏夜乘凉，小时候的游戏是过关、问鸡、牵羊、跑麻城等，长大一点就唱歌，表演唱十把扇子、十大姐、十月忙、采茶舞。我和九儿还是剧团的小演员，搭档演《断桥》《打扫华堂》《西楼会》几个曲目。

年香读到初二被纱厂招工，后来纱厂下马她回家务农，结婚生子。九儿读完了小学在家务农，成年后圆房。我则去县城读高中。

时过六七十年，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我与她们的来往也没断过。年香有两儿一女，九儿有三儿一女，她俩那些年要出工劳动又要拖拉儿女是吃不完的苦。前些年她俩丈夫去世我去看望过。我回闫河总会去她们那儿坐坐聊天，年香来城区我请她吃过两次饭。前年正月十五我回闫河，正东张西望地看哪家贴白对联黄对联绿对联，老远就听到九儿喊二毛，她说三儿子原先脾气不好现在也孝顺了，专门给她做了个屋贴了地面砖，很高兴，还要煮肉糕给我吃。到六月份我回去听说她去世了。哎！到老了才觉得人的一生晃眼就过去了。

我多想回到割茅柴的地方去看一下，看撑腰石还在不在？河沟当桥用的石头搬了没有？求儿尖的凉亭早就拆了吧？潺潺的小溪，粉红的野杜鹃，苍翠的松树，酸甜的八月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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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曾祥桂，1945年生，1964年麻一中毕业考取上海水产大学（现上海海洋大学）。70年毕业离校到武汉部队152农场劳动锻炼后，分配到麻城酒厂，84年调市轻工业局工作至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