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仕善/【散文集】五、六十年的变迁

六十年的变迁

文/金仕善

我今年68岁，新中国成立那年8岁。

当时，我家4口人，父亲过世了，丢下母亲、大姐、二姐和我。孤儿寡母，穷得鼻塌嘴歪。我上儒学（麻城市实验一小的前身）时，一件死去了的“月里大娘”的破棉袄，让我过了三个严冬。菜拌饭、“麦米饭”（不去皮的小麦掺糙米煮成）都吃不饱。那时大家都穷，多数家庭跟我家的境况差不多。

那时的交通很可笑，到汉口的“官道”，曲曲弯弯，坑凹不平，长满野草。唯一的交通工具，是“赵大车”的一台烧木炭的蒸汽机车，破旧得直喘粗气，经常抛锚，弄不好，中途要歇一夜才能到汉口。义井街一位富家子弟叫全应的，有一辆全城唯一的自行车，算幅西洋景。他一骑上街，看把戏似的被人们团团围住。朝圣门外举水河上，有一座木板桥，一发洪水就得卸掉桥板，改为摆渡。城里是这样，农村、山区的交通状况可想而知。

现如今麻城的交通，说天翻地覆一点都不夸张，举水一桥、二桥、三桥不用说了，星罗棋布的乡村公路不必说了，市区那纵横交错的宽广马路也不必说了。麻城，一市跨三省，枢纽通天下。北京到九龙，麻城居正中。“三高”（大广高速、沪蓉高速、麻竹高速）、“三铁”（京九铁路、沪汉蓉铁路、汉麻联络线）在此联接，呈“井”字型交汇，麻城成为通达五湖四海、连接四面八方的枢纽通城。从这里出发，到武汉1小时半，南京2小时，上海5小时，成都9小时半，北京10小时……自行车不入眼，摩托车小菜一碟，私家车满街跑，变化太大太大了。只有飞碟从天而降，才能吸引人们的眼球。

我读小学时，理想教育是共产主义。什么叫共产主义社会，解释有二：一说楼上楼下，电灯电话；一说苏维埃政权加电气化。没有第三。那时的人们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照此二条，共产主义社会岂不是早达到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哪家没达到？苏维埃政权加电气化，算什么标准？那时还不敢说电视机、计算机，不敢说卫星、互联网。不，不是“不敢说”，是压根儿说不出来，更不用说手机了。说到手机，我孙子外孙子我老伴人手一部，我儿子、女儿、外甥，家家装有电脑。共产主义的物质条件早超过了。

也许您会说，说手机、互联网干什么，地球村里大同小异，与“六十年的变迁”有关系吗？您这话对，就此打住。还是忆苦思甜，说“硬件”好。

书接上回，链接到我家4口人，穷得鼻塌嘴歪这码事上。当年的4口人剩下3口：母亲过世了。不过，我姐弟三人可“大发”了；大姐成了太祖母，二姐和我早已成了奶奶、爷爷，儿孙满堂，还有一个玄孙。要说“硬件”，就说衣、食、住、行。先说穿，皮袄早扔了，嫌沉。化纤衣料绝对不要，要棉织品。内衣内裤绝对纯棉。我和几个男孩子嫌皮鞋臭脚，改穿布鞋。女孩子们还在赶时髦穿高跟鞋，衣裤是非品牌不上身，前几天买的，过两天嫌不好，送朋友了。一句话，赵钱孙李，各有所喜，爱穿什么穿什么，谁也管不着。再说吃，不是吹，大鱼大肉早已成了过时货，牛奶要看品牌，这事归孙子们管，他们前卫时髦，信息量大，知道什么品牌好。烟酒要接受管制，不许过量。“绿色食品”大受欢迎。养生、护发、美容、滋补品凭各人的爱好自己挑……再说住，在3大家12个小家中，除1家瓦房待改建外，统统楼房。有几家还“狡兔三窟”，几处房产。我的一个外甥，放着处长不当当白领，家住天津，把休闲楼房建到海南岛。最后说行。除老汉一人还保留一辆自行车外，多是电瓶车、摩托车。12个小家，已买了6台小轿车，2台货车。最后说一件趣事，有个外甥女，下岗了，她凭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行”到加拿大，找到了工作，办到了“绿卡”，还把儿子变成了加拿大公民。她退休后，领加拿大养老金，回国居住。

好了，就说这些。六十年间，我们孤儿寡母、穷得鼻塌嘴歪的一家，彻底翻身了。比较而言，我一家混得不是太好，不算太差，中不溜儿。回到文前，“那时大家都穷，多数家庭跟我家的境况差不多”，以此类推，如今大多数家庭跟我家的境况也差不多，都是从“粥锅里跳进了肉锅里”。

六十年的变迁，地覆天翻啊！

我们的国家太伟大了，太了不起了！哪朝哪代的六十年，能跟新中国的六十年相比呢？

我高呼，祖国万岁！

（原载《杜鹃》2009年秋季号）

编辑/作家金的神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