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恰克图 中俄万里茶道上最为繁盛的边贸之城（下）

晋商堪重任 商场竞风流

18世纪至19世纪末期的陆上茶叶之路，从福建北部的武夷山区延伸到欧洲各地，全程上万里，陆上茶叶之路以恰克图为中心，中俄商人“彼以皮来，我以茶往”。19世纪中叶以前，这条贯通欧亚的陆上茶叶之路的贸易一直由山西商人主导。

在万里“中蒙俄茶叶之路”上，中国境内的商人主要是山西人（俗称“晋商”），俄国境内的是俄罗斯人。早在《恰克图条约》签订之前，晋商就已经开辟了北京—张家口—库伦一线的通商渠道，并在这些地区与俄国商人进行贸易。条约的签署为晋商提供了极为优越的和平环境。晋商凭借着先前的经商优势和雄厚的资本，迅速将商号开到了归化、包头、库伦、乌里雅苏台、恰克图等地，对恰克图开市做出了巨大贡献。随着晋商的介入，恰克图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一跃成为商贾云集之地。八方商人，聚集于此。据清代武夷山衷干的《茶事杂咏》载：“清初茶叶均由西客经营，由江西转河南运销关外。西客者，山西商人也。每家资本约二三十万至百万。货物往还，络绎不绝。”

晋商是从逃荒、谋营生、“走西口”逐步发展起来的，他们肯于吃苦，风霜雨雪无所畏惧；善于经营，开拓市场充满勇气；诚信为本，具有合作共赢的儒博胸怀。精明强干的晋商运用精湛的商业技巧，为朝廷筹集粮饷，运送给养，军服、战马，逐渐成长为巨商富贾，一时间骡马成群，骆驼成队，腰缠万贯。肯吃苦是晋商最大的特点，据说当年晋商不惜痛下苦功学俄语、蒙语，用俄语、蒙语与俄、蒙商人谈生意，他们颇具心机，还别出心裁，改革思路，在出口俄国的棉布上印上“双头鹰标志”。

从十八世纪到十九世纪后半叶，恰克图成为中俄茶叶贸易的中心，而这个贸易主要是依靠晋商来进行的。当年一辆马车紧靠一辆马车，一峰骆驼跟着一峰骆驼，车辚辚，马啸啸，绵延不绝，尘土飞扬。这些商队里，除了占大多数的晋商，还有一些其他商帮，他们从内地采购的绸缎、砖茶、瓷器、棉布、水果、大米、蜡烛、大黄、姜、麝香等小百货等带到恰克图，交换回马、牛、羊、毛皮、成衣、生革、皮革、工具、毛毯、天鹅绒、银器、纺织品等货物。恰克图从十八世纪一直到19世纪50年代初，贸易额仍保持上升势头。

每年交易额在1000万美元以上，占中国进出口总值的15%—20%，当时的俄国仅次于英国，成为中国第二大贸易伙伴。1858年，中俄《天津条约》签订后，货物交易主要由海上进行贸易，交易额急剧下降，恰克图茶马互市开始走了下坡路。到了20世纪初，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全线通车彻底摧毁了恰克图市场，后来《伊犁塔尔巴哈台通商章程》签订，俄商深入中国内地直接采购、制造、贩运茶叶，加之苏伊士运河开通后，欧洲国家直接从海路同中国贸易；1903年中东铁路全线贯通，使中俄贸易的重心有一次转移到黑龙江，对恰克图市场产生了致命的影响，万里茶路走向衰微。1921年，苏蒙联军向“买卖城”的中国北洋政府守军发起进攻，全城守军和商人英勇还击，壮烈殉国。自此，这个被西方人称之为“沙漠威尼斯”的世界著名商城被夷为平地，执塞外贸易之牛耳的晋商不得不退出对俄贸易。恰克图也结束了历史赋予它的使命，失去了往日的繁华，从世界商业的中心重归于一个寂寞的边陲小镇。

当年晋商开辟中蒙俄万里茶路，担当国际贸易重任，这是历史上的一大创举。晋商开辟“中俄茶叶之路”的辉煌历史，是进行了惊心动魄的酷烈商战，但也创造了彪炳千秋的中华商魂。在中国经济史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为湖南、湖北、两省黑茶、福建武夷山红茶产业的发展立了大功。晋商从福建经福建、湖南、湖北、河南、山西，河北，蒙古高原，历经走水路，踏黄土，穿戈壁，涉沙漠，过草原，开辟了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熠熠辉煌，前后兴盛200年，连接中俄的万里茶路。是晋商辉煌了恰克图，还是恰克图成就了晋商，我去问谁？去问百年迟到的风，还是那湮没于黄沙的茶道？应该说是晋商造就了恰克图的繁盛，也是恰克图造就了强大的晋商。

非凡恰克图 渴望再启程

往日边贸重镇恰克图，随着铁路与航海事业的发展，早已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但恰克图已经成为中俄关系发展史上重要的一页。清代中俄恰克图边关互市在中俄关系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历史地位。在与俄国的贸易上，晋商远涉草原、戈壁、沙漠，在恰克图与俄罗斯商人进行贸易，促进了恰克图的繁荣，也推动了中俄经济发展。在历史上，恰克图作为中俄交界地区的重要贸易点而盛极一时。在俄罗斯和西欧的文献中，它被称为“西伯利亚汉堡”和“沙漠威尼斯”。

恰克图同中俄大众的生活需求和边疆开发紧密结合在一起，因为它主要交易货物是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恰克图开市以后，刺激了俄国国库的收入。俄国在东西伯利亚兴建了制革厂、羊毛加工厂和呢绒厂；在伊尔库茨克建立了两个丝绸厂，俄国开辟由叶卡捷琳堡经昆古尔到莫斯科的道路，建设贝加尔湖环行道路，沿大道设驿站、建村庄，组织边区移民。中俄恰克图互市为中俄两国人民的接触提供了有效的场所和条件，增加了中俄两国人民之间的相互了解和文化交流。两国许多商人成了老朋友。也为两国商人互相学习对方的语言创造了便利的条件。中俄两国人民在恰克图市场上的友好交往，在中俄关系史上留下了值得回顾的一页。

鸦片战争以后，西方以武力对华商务扩张，外商在华享有种种特权，华商在与外商竞争中纷纷败北，茶叶之路为以沙皇政府为后盾的俄商所垄断。1862年，（清同治元年），清政府被迫签订《中俄陆路通商条约》，俄商循英商之例，深入到中国内地经商办厂，他们拥有轮船、港口和西伯利亚铁路，又独享输俄华茶的收购、制作、运输特权，深入中国内地收茶、制茶、贩茶，形成了以俄商代理华商的局面，加工砖茶，据《武汉近代经济史料》记载:“汉口之茶砖制造所，其数凡六，皆协同俄国官民所设立者，其旺盛足以雄视全汉口。”其时汉口俄国茶叶贸易公司多达数十家。

一时之间，“汉口烟筒林立者，即俄商以机器制茶之屋也。”其中顺丰、新泰、阜昌、源泰四家财势最大，被称汉口“四大俄商洋行”，拥有蒸气动力砖茶机十五部，茶饼压机七部，雇佣工人共8900人，他们在汉口压制的青砖、花砖等各式砖茶远销国外，砖茶出口贸易日益兴旺，跃居全国首位，使汉口成为中国近代砖茶工业的诞生地，名副其实的世界砖茶之都。俄商经海路运到天津及中国沿海各口岸，再海运到海参崴，经西伯利亚铁路运输到欧洲，此时中俄茶叶之路的主线无需再穿越中国腹地，昔日风光的晋商，此时被迫将茶叶贸易拱手让给俄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今天位于恰克图南岸的“买卖城”，早已淹没在荒草丛中，只有那些宽大的地基，遗落的石材，大致的建筑轮廓还依稀可辨，可以想象出当年的富丽堂皇。在一带一路的倡议下，在中国梦的召唤下，复兴万里茶路，融入“一带一路”，恰克图已与平遥结为友好城市。

从2014年3月25日开始，万里茶道协作体成立，到2019年3月22日，将“万里茶道”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期间中、蒙、俄，以及湘、鄂、闽、晋举行多次峰会、论坛。我们应当开放包容，互利共赢，秉承万里茶路上先辈们敢于拼搏，砥砺前行的勇气，传承开放的眼界，创新的精神，继承先辈们诚信的品格，节俭的操守，加强与万里茶路、丝路沿线国家的合作，走向强盛，走向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