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青山

郑州升达经贸管理学院 张现水

老家无山。黄河小清河之间的黄泛平原，无丘无陵，一马平川。方圆几十里内，休说是山，就算是一块鹅卵石你也难觅其踪。

但是，老家是能看见山的。向正南方向眺望，天气好、空气透明度高的时候，会看到地平线上隐隐约约的一线山岭。这“遥远”的山岭是在哪儿、叫作什么？当年却不知晓。现在地图上一看，知道这山就是著名的龙山文化遗址附近的山，应该是济南千佛山的余脉吧。可惜的是这一线山岭，太远，太矮，又太模糊，不能给人以山的感觉，真成了“山色有无中”的山。

从正南向左方向转，也就是东南方向，也能看见山，这山就是“著名”的章丘城北山。只是从老家望去，这“著名”的山小得像小土丘似的，还孤零零的，说得不敬一点跟个坟头差不多。这也难怪，章丘本来就是“丘”，祖先就没把它当作山。

顺着这个方向继续左转一点，情况就不同了。远远望去，一架大山突兀而起，这在辽阔的平原上还真有些横空出世的架式。此山名曰长白，与鼎鼎大名的东北长白山同一个名字。这山的位置也有些不凡，山之西是章丘，属济南；山之东是周村，属淄博；山之北是邹平，属滨州，真是一山隔三市。

老家距此山应在四十公里以上，但当年农村空气通透、村落低矮，远处的长白山层峦叠嶂，山色青青，山势依稀可辩。从老家望去，长白山是南北走向，绵延的山巅近乎同高，整体上有点像几何中的梯形。在山岭北端不远但更东一些的地方，有两个锯齿状的山峰 ，与长白山合起来像是一架大山上的一个山口。

当年农村孩子的活动范围太小了，一般仅限于周围的村庄之内，因为没有事由、也没有交通工具能让你远行，因此这可望不可即的远方青山，就成了我们孩子们心中的谜:山上可有仙桃？山里可有人家？山里真有大人们说的能腾云驾雾的大蛇？山头的白云摸着是什么感觉？山的后面是什么样子……每每伫望青山，就有无限遐想，真是“相看两不厌”，只有长白山。

记忆中的长白山两个时候最美。一是清晨日出之前，山后面的朝阳先是给青山做了一个剪影、镶上一个金边，把大山的轮廓勾勒得清清晰晰。继而是漫天彩霞下喷薄四射的光芒，让人感觉山是活的，山是笑的。有时候，可能是特殊气象条件的原因，山格外的明亮，就像罩着罕见的佛光，把山装扮得更青、更峻。章丘的治所旧时在绣惠，后来在明水，山明水秀，不知是否与此山此景有关。

二是雪霁之时。山名长白本是缘于山巅常年缭绕的白云，但是雪后的大山银装素裹，则是另一番的景象。白雪映衬下，山看得更清，也显得更近。小时候哪里见过真正的雪山？能看看这披满白雪的山就感觉见到了雪山，就感觉红军翻越的就是这样的山，就明白为什么说“青山不老，因雪而白头”。

前不久，外甥回老家，特别吩咐他拍一张这远方的青山，想看一看久违的它，想比照一下还是不是过去的样子，遗憾的是因遇大雾未能如愿。好在青山依旧，它的形象也已深深地印在了记忆中，流逝的岁月磨不去这童年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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