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娪传——133

133） 壹佰叁拾叁：城门风波

水牢昏暗不见天日，最深处还悬挂着一人，那人双臂被玄铁链铐住，不知死活。

扑面而至的阴冷腥臭味，水中浑浊不堪，时不时能见那污水中有东西在翻涌。

轻不可闻的一声响，水中人抬起了头，却在听轻那声唤后浑身一震！

“…师父。”有人伏于黑暗中，唯独一双桃花眼眸中带火。

百里攸宁险些压不住自己的气息，若不是亲自前来，他难以相信自己看见的！方于秋，他的师父，圣曌曾位高权重的老臣！此刻被困于这一方水牢之中人不人鬼不鬼！他的手腕出早被玄铁磨破，伤可见骨，长时间浸泡在水中，方于秋的双腿早已浮肿。

皇庭并不会让方于秋死去，但他们多得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那水中多的是些下作的东西！

每隔上几日，也有人将他从水中提出，随意上些药，再灌上几口吊命的东西，确保方于秋这样半死不活着。

百里攸宁呼吸都错乱几分，眼底幽光一闪。方于秋仰头望着他，摇摇头，阻止他想要拔剑的动作。

水牢四周布满高手，他潜伏至此已是不易，怎可再打草惊蛇。

“我送他们去做了一场美梦。”百里攸宁一句话解释了缘故。

小白护法在外，更有原先埋下的钉子同他们里应外合，他要进这水牢，并非难事。

“不要紧的。”方于秋开口，胸腔被灌入的冷风撕扯地生疼。

“百草霜已挑起两国之争，神使换届，北奴动荡……”百里攸宁从怀中掏出小瓶洒在他裸露的伤口上，一面小声而快速说着近来发生的总况。

他带在身上的自非凡品，药粉刚洒上，方于秋手腕一抖，那蚀骨的痛楚他硬是咬牙一声未吭！

“皇已经急了，他们急需找到钥匙，对了，那丫头如何？”方于秋吐出一口气，问道。

半晌没听见回应，方于秋抬头，微弱光线下只见徒儿神色怪异。

“属耗子的，没死。”百里攸宁移开了目光，不再提这个人。

方于秋轻笑起来，看来，发生了很多有趣的事情。在这个时候，他反倒有闲心想，自家徒儿终于变得有人情味了些。

“你打算如何。”方于秋心智过人，忍下了剧痛，定了定神方又问道。

百里攸宁强迫自己不去往他手腕看，不用传医他也知晓，方于秋这双手，怕是要废了。他望着漆黑的墙面，启唇。

没有人知道，在水牢当中，师徒二人正策划着一场惊天动地的事情。

说到什么东西，二人似乎起了争执，有水花击打之声。只听闻百里攸宁提高声唤了一声，“师父！”

“罢了…都是命。”方于秋轻叹一声。

仅不过半月之隔，清娪同他们已是百里之隔。

而此刻的清娪心神不定。宵霞派于京城汇集，按照老钱所说，好几个帮派统领已聚集在京都，只等商议后定下计划。

只是京都…有些安静的不像话。

清娪的眉皱得愈发深，老钱他们生长在北方，来京都的次数恐也是屈指可数。可这并不对劲，即使乱世之中，京城也不该如此安静。路上行人极少，来往匆匆打了照面也是点头之交，往日吆喝的小贩也不见踪迹。

“师父总说京城繁华至极，如今看来也甚是冷清。”张辰逸望着周遭的一切，神色难掩失望之意。

老钱带着师姐一行人先去探路打尖，张辰逸座下的马突然打了个响鼻，长吆一声，带着他往城口走去。

清娪只觉有何处不对，下一瞬间浑身汗毛倒竖！“趴下！”她情急之下一个飞扑，把将张辰逸从马上脱下，扑倒在地，一支箭堪堪从他们头上擦过，“咻”得一声插在前方不远的草垛上。

城墙上探头一人，拉弓对准了他们，“封城期间，违令者，杀！”

城上的响动惊扰了守卫，原先值守在门口的小兵一脸狐疑走来，盯着他们的眼中满是警惕。

“什么人？”

“大哥大哥，我们是刚进城的，什么都不懂，还望行个方便。”

这一遭来得莫名，张辰逸还未缓过神，那一冲击撞得他不轻，袍子上沾满了灰尘。清娪先一步爬起，抓住那守卫兵的手，一小块碎银子顺子袖子就落到对方手中。

守卫微微掂了掂，神情缓了些，嘟囔了一句，“倒是个上道的小子。”他抬手冲着墙上挥了挥，示意无碍，再度看了一眼清娪二人，都是瘦削的小子，想必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你刚进城，怕是还没看见贴的告示。现在这京城啊只进不出。”

“谢大哥提醒，小弟确实不懂，方才冒犯则个，还望见谅。”清娪刻意压低声线说话，倒也同那青年之声差不多，那守卫兵未曾怀疑，只是摆手做赶人状，“行了行了，走吧，城禁期勿在此逗留。”

“若是真有急事要出城，也无法出去吗？”清娪多嘴问了一句。

守卫兵挑眉瞥一眼她，面上写着果然是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的表情，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如今的京城，只有死人才能出去。”

那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至于刚刚，不过是百无聊赖的士兵串通着来了一场明争的戏码。平日进城的人不少，能宰上几个外乡人，自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清娪牵了马，回头唤着张辰逸跟上。京都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梁致走后，连一支精良的羽林卫也未曾出现，守城的那些个，皆是些歪瓜裂枣的次等人士。她捂住了胸口，自慢慢接触知晓泉的秘密后，她对周遭的敏锐度又上了一层。

一双眸子盯着皇宫的方向，那里，有让她很不舒服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