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娪传——32

卫哲瑜捏住他的手，指甲几欲掐进他的手臂中去！“传太医院刘毅，去洛妃处！”

说罢又是一口血箭喷出，竟是气急攻心晕了过去！

再度恢复神智后，耳畔先听见的便是足铃之响，熟悉的声音在身侧，带着焦急又不得不刻意压低，“陛下这几日都未曾好好进食，你们不来汇报便罢了，连伺候也这般懈怠，混账东西！”

132） 壹佰叁拾贰：伺机而动

是她的寝殿。卫哲瑜自己都不曾发现，在这里他紧绷的身躯放松了许多。眼皮费劲的睁开，尚且还是昏暗一片。

“皇上若是醒不来，你们九族便一同陪葬！”那语气中还带着微微颤抖，从未见过如此色厉内荏的阿洛。

他挣扎着睁眼，“阿洛。”

口舌干涩无比，起身头颅一阵剧痛。

声音很轻，对面的百草霜却听见了。眸光一闪，扑到床边。“陛下，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还痛？”

一双手胡乱的一阵乱摸，卫哲瑜轻咳一声抓住她的手，半是带着安慰，“好了，让他们下去，朕想清净会。”

殿内一阵请安告退声，卫哲瑜呻吟了一声，扶着头坐起。

一丝甘甜的水递到他唇边，滋润了已然有些干裂的唇。

“阿洛。”他如此唤道。

“妾身在呢，陛下好生歇息会吧。”长舒一口气，眼中满是担忧，再无其他。

卫哲瑜阖眼靠在床柱上，手掌中握着小上一圈的柔荑，“好吵，只有你这，清净几分。”几经沉浮，东猜西疑，君王这颗猜忌的心终于在此时，柔软了些许。

百草霜身上有股能教他安心的气息，此刻百草霜被他拉在身边，君王继而躺在了美人膝上，牵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头上。她手下便是他头颅的命穴，只消用力，他便能命丧于此！女子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按压住他的太阳穴，沿着百会、风池一路往下。力道不轻不重，指尖温热，渐渐让人有昏睡的欲望。

“阿洛，为何他们都不懂…朕的……”

“陛下的圣意旁人自是无法揣摩。”

“你会陪着朕吧。”卫哲瑜问出了一个平日根本不会思考的问题。

百草霜的动作未停，声音愈发轻柔，“当然，妾身会一直陪着陛下。”

卫哲瑜此刻没有睁眼，当然也不曾发现，百草霜垂眸望下的目光无情无欲，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傍晚，宫中传出一道旨意。

命蒋国公府三子蒋意为将，率十万兵马支援阳城，京都自即日起封城，除持宫内手令者畅通，其余人等只进不出！

肃杀之意笼罩了整个无埃，谁都不知，接下来会是怎样的天翻地覆，血雨腥风。

“我要回去。”百里攸宁见到小白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你就会折腾我们。”娃娃脸苦笑道跟着转身，对他此举虽感到诧异，在这个关头从不会质疑他的任何决定，“我去安排。”

“百草霜下一步定当是控制那小皇帝，草原那边正忙着打仗，将龙丁之事泄露几分，引上面来查。”未曾亲眼见到，百里攸宁已将每一步都猜得透彻。

“你要去救方大人。”小白亦然看透他所要做之事，“让我跟着你。”

这一举，很可能使他们多年的布局动荡，让埋藏了许久的钉子损失过半，可主子要的，他们必定会为其做到！

“你留下，时刻做好接引。”百里攸宁束发，戴冠。这些繁琐的工作他做起来非但不曾琐碎，反倒有股赏心悦目之意，“唯你在，我较为放心。”

在小白见上拍了拍，他转身而起，玄黑披风系于身上，只一侧头间，周身气息一敛，顿时于平日判若两人。若教旁人见了，心中当觉，这般的人就应步步腾云！凌驾万物之上！

钟灵几人他无需打招呼，只是给沈林留了简讯，想必沈林也会懂。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朝着无埃的方向短暂一望，他坚定的走向，故土的方向。

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临洮。 昔日长城战，咸言意气高。黄城足今古，白骨乱蓬篙。

战争的火焰焮天铄地，人的欲望永无停歇。

百里攸宁突然就想起了和师父很早之前的对话。

他也并非算是受方于秋所托照顾那苏家的丫头，相反，她的名字，他打小就听得厌烦。

真正关注苏清娪成长的，是方于秋。今日这丫头会吟诗作画了，明日这丫头和她爹去战场了，又是什么时候这丫头亲手杀了人还不曾哭，一点一滴的，他从师父口中，宛若参与了她的成长。

他年纪尚幼时曾一度怀疑师父是个女儿奴，不然怎会对别人的女儿如此上心。

师父同那丫头母亲是旧识，而她的母亲，曾是…

方于秋，一生未娶，这当中的深意他并不敢揣测。

等他再大些，师父似乎念叨的也少了，只是有一日嘱咐他，若是日后发生了何事，对那丫头多照顾几分。

“我说，你可别给我整什么娃娃亲那一套。”少年有些开玩笑道，见他长久不语，表情僵硬了几分，“不会…真的吧？”

方于秋望着他，面色古怪，喉中动了几声，终而开口，“不是，你即便风流成性假戏真做也好，只有她，你不能动。”

这是方于秋少有的正色同他说话，而也便是从此刻，小侯爷的心底埋下了一粒种子。

不让小爷动？这女子当真有什么特殊之处？她是皇朝的敌人，师父不让他动，可若是…他杀了她呢？方于秋还不曾知，他这位爱徒一闪而逝的叛逆因为一个女子。

彼时，未曾有人料到如今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