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地下党员陈修良，卧底南京3年，打了1年麻将，策反几千人起义

这是一张名为《424晴空万里·南京1949》的油画，这张油画画的是1949年4月24号南京解放后的“场景”。

图：《424晴空万里·南京1949》油画

油画当中，最前面画的是一位身着白袍的女性和一位解放军指挥官握手的画面。

这位身穿白袍的女性，就是我们今天的主人公——陈修良。他是南京市委的第一位女书记，卧底南京三年。1949年，南京解放时，他发挥了巨大作用。

1907年，陈修良出生于宁波的一个富裕家庭。青年时期，陈修良崇拜孙中山，取孙中山的字“逸仙”，给自己取名陈逸仙。1926年，又把名字改成陈修良。

1922年，15岁的陈修良，靠一篇文章考入宁波女子师范学校。这是一所极为守旧的封建式学校，尽管如此，仍然抵挡不住陈修良接触新思想。

由于思想先进，陈修良被同学们推举为女子师范学校的代表，经常参加学联活动。五卅运动中，陈修良更是成为了学生运动当中最活跃的几个人物之一。

正是因为这件事，陈修良被赶出了宁波女子师范学校。离开学校后，陈修良于1926年辗转来到了上海国民大学求学。同年，陈修良又前往广东大学就读文学系。

在这里，陈修良经常听周恩来讲课，思想进步不少。第二年来到武汉，担任向警予的秘书。也是在这一年，陈修良正式转为共产党员。

图：在上海求学期间的陈修良

1927年7月，汪精卫发动反革命政变，武汉不安全了，所有党员必须转到地下活动。当时有两条路可走，一小部分人继续在武汉工作，另一部分人送到苏联求学。

而陈修良就属于后者，被送到了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在这里，陈修良认识了陈伯达、董必武、叶剑英、林伯渠和徐特立等人。

也正是在中山大学，陈修良和老师沙孟海的弟弟沙文汉结为了伴侣。1930年，在中山大学完成学业的陈修良和沙文汉回到了上海，在上海从事地下工作。

后来，由于顾顺章的叛变，陈修良与沙文汉被迫逃亡日本，直到1934年才回到上海，重新与组织取得联系。抗日战争爆发，受陈毅军长所托，陈修良主编《新华报》。

一切的转变，都要从1946年说起。

1946年3月，华中分局准备在南京成立南京市委，并任命陈修良担任南京市委书记。可南京是什么地方？解放前，南京是蒋介石的大本营。

当时，南京拥有96万人口，和国民党有关的就达到11万人之多，这里还有9700多名警察。因此，蒋介石把南京称作是“铁桶一样的城市”！

不用想也知道，当时在南京开展地下工作得有多困难。自1927年开始，国民党就对南京展开“清党”行动。截止到1946年，有8位派去南京的地下党同志遭到迫害。

图：左起沙文汉、沙孟海和陈修良

1937年，南京沦陷后，整个南京竟然没有我党的任何一个地下组织。而陈修良来到南京时，已经是第9位。

除了陈修良，南京市委中还有委员刘峰、朱启銮、方休和王明远。

1946年4月中旬，陈修良换上便装，在镇江乘坐火车来到南京。到了南京，陈修良为了掩盖身份，自称姓张，住在朱启銮中，对外说是朱启銮姑妈。

在朱启銮家中住了没多久，陈修良又搬走了。“投奔”南京兵工厂技师柏炎夫妻的，对外的身份是柏焱的姑妈，这也是陈修良第二次做姑妈。

当时，柏焱和夫人柯秀珍是我党在南京的地下党员。做姑妈就要有姑妈的样子，在柏焱家中，陈修良没事的时候带带孩子，做做饭。

两次做姑妈期间，陈修良深居简出。没办法，谁让当时的南京是龙潭虎穴。刚来南京还没站稳脚跟，陈修良只能先蛰伏起来，伺机观察机会。

没多久，机会来了。这天下午，陈修良戴着墨镜来到方休家，准备商量之后的工作。当时，方休对外身份是小学教师。刚到他家，方休就拉着陈修良往偏房走。

图：沙孟海（前）、沙文求、陈修良在上海若榴书屋

关好门窗，方休告诉陈修良，自己妻弟最近要来南京办事。他是国民党的高级特务，来南京办事期间，就住在方休家中。

方休告诉陈修良这件事，是想让陈修良注意一下，最近少来他家。但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陈修良的脑海中形成。之后几天，陈秀良不仅没避嫌，反而经常性地出入方休家中。

直到有一天，方休告诉陈修良，自己妻弟出去办事，不在家，但是留下了个手提包。陈修良来之前，方休已经仔细检查过了，里面有一本密码本。

听到这个消息，陈修良高兴极了，他果断地告诉方休：“马上把密码本给我，我回去找人把密码本抄下来。”回去后，陈修良立刻联系上了两名情报人员，花了三个小时才把密码本抄写完整。

抄写完毕后，陈修良将密码本还给方休，一切做得天衣无缝。等到方休妻弟回来时，完全没有发现密码本已经被人抄了一遍。

另外一边，拿到密码本的陈修良，急需将密码本送出去。

1946年，陈修良来南京任职时，是受命于华中分局。但内战开始后，南北通行困难，交通几乎断绝，南京和华中分局的联系也被切断。

1947年1月，上海分局成立。原华中分局的工作人员，一部分来到山东，一部分来到上海。

图：1927年，右一李求实前往广州，右二陈修良姐妹送行

同年5月，上海分局改成了上海局，由陈修良的丈夫沙文汉担任该局的宣传部长，分管南京工作。拿到密码本后，陈修良立刻通过情报网，把密码本交到上海。

1947年，我党在正面战场节节顺利。而陈修良的工作重心也出现变化，组织上要求他们尽可能策反南京政要。如此一来，不仅能够保护南京古城，还能减少民众伤亡。

有关于策反工作，早在1946年，陈修良来南京时，就已经着手准备。当时，南京有13万公务员。陈修良来到南京后，立刻成立了公务员支部，准备策反公务员。

在策反工作中，成功策反的第一个国民党军政人员是俞渤。

俞渤的父亲是国民党陆军中将，曾经追随过白崇禧。抗日战争期间，俞渤的父亲因日军轰炸死亡。不久后，母亲也抑郁而亡。在长兄的教育下，俞渤发愤图强，考上了广东中山大学。

考上大学没多久，俞渤惊悉兄长在广西被日军杀害。国仇家恨，俞渤发誓要报仇。后来，俞渤放弃读书深造，考上了国民党陆军军官学校。可刚毕业，抗日战争便结束了。

1945年，俞渤被送到美国接受飞行训练，回来后便成为了国民党的空军。但是，回国后的俞渤非常郁闷，不仅没打到鬼子，反而要打自己人。

而俞渤这一情绪，很快被我党潜伏在国民党空军医院的军医林诚发现。由于林诚是医生，经常和俞渤他们接触。多次试探之下，俞渤表示愿意弃暗投明。

图：起义前的几名飞行员，右一为俞渤

在陈修良的主张下，俞渤没有立刻回到我党怀抱。蛰伏国民党空军部队期间，俞渤又策反多人，还先后发展了周作舟和郝佳桥加入我党。

1948年12月16日，俞渤带着另外4名被策反的飞行员郝桂桥、周作舟、陈九英、张祖礼一起，驾驶着当时最先进的B24轰炸机，准备投入我党怀抱。

临走前，俞渤本想轰炸南京国民政府。但是因为那天雾太大，没有地面指挥，投弹的时候完全是凭感觉盲投，投错了位置，导弹落在了燕子矶附近。即使如此，也把蒋介石吓得不轻。

俞渤等人驾机起义的事情，在当时引起非常大的反响。又先后带动上海、杭州等多地飞行员起义，一时间把蒋介石气得焦头烂额。

有了俞渤的经验后，陈修良又把目光放到了重庆号巡洋舰舰长邓兆祥的身上。根据情报，邓兆祥为人正直，民族自尊心很强，早就厌恶蒋介石的那套做法。

于是，陈修良安排地下骨干毕重远进入国民党军舰训练班。在这里，毕重远接触到了邓兆祥。经过多次秘密交谈，邓兆祥于1949年2月25日凌晨，驾驶重庆号驶入解放区。

自1947年年底，随着我军在正面战场上的节节顺利。陈修良已经不再是别人的姑妈，从一个大字不识的中年妇女，摇身一变成为了华德电料行的股东。

图：陈修良与沙文汉在日本

这个时候，陈修良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深居简出。她养成了一个习惯——打麻将，有事没事都会约上一桌。有的时候，兴致来了还会打通宵。

1947年底至1948年间，陈修良将近打了一年的麻将。外人看来，陈修良就是一个“胸无点墨”，从来不关心国家大事的张太太。因此，虽然陈修良经常抛头露面，但是从未惹人怀疑。

打麻将期间，陈修良不仅策反了俞渤和邓兆祥，还策反了国民党军政部联勤总部技术委员会副署长汪维恒，国民党45军97师暨首都警卫师师长王宴清等等。

所以，别看陈修良在南京卧底三年，其中一年还经常打麻将，实际上已经将南京国民政府搅得天翻地覆。但是，陈修良还是有一件非常自责的事情。

那是1949年4月1号下午，正在打麻将的陈修良突然听到屋外有枪声传来。起初，陈修良以为身份暴露，有人来抓他。但是等了好大一会儿，都不见有人进屋。

推开二楼窗户，发现楼下街上有一群便衣在打学生。陈修良一看，知道可能出事了，立刻联系负责学生工作的王明远，问他到底是谁组织了学生运动。

结果王明远却说，他也不知道是谁组织的。事后调查发现，是学生们自愿组织起来，请愿要求国民党派往北平的代表，答应我党提出的停战协议。

请愿活动结束后，在回学校的路上，学生们遭到军警和特务的殴打。其中有100人受伤，三人死亡，成为当时有名的“四一惨案”。

图：四一惨案漫画

解放后，不知内情的陈毅，曾经因为这件事情批评过陈修良。称他们不应在南京解放在即的情况下，还组织学生们游行。面对批评，陈修良也承认了自己约束不严的责任。

陈修良对于南京解放的功劳是巨大的，尤其是1949年4月，解放南京前夕。因为国民党自3月份开始的封江行动，长江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都被赶到了内河。

百万雄师，因为船只问题，被隔在了河对岸。得知消息的陈修良，想尽一切办法为解放军提供渡河船只。

4月23日，南京下关电厂、下关机务段轮渡工人在地下党的策动下，纷纷起义，驾驶着“京电号”、“凌平号”等2艘运输艇、3艘巡逻艇及轮渡公司的大小机动船渡江接应我军。
24日中午，被策反的水上警察局也开着巡逻艇到了解放军所在的长江浦口。紧接着，成千上万的渔民冒着生命危险，把停靠在内河的渔船拼死抢出，开向长江对岸，接应解放军过江。

3月，蒋介石妄想紧靠长江天险，阻止我军渡过长江。殊不知，仅仅一天时间，解放军35军的1.5万人便全部渡江，并成功占领南京总统府，也就有了《424晴空万里·南京1949》这张油画。

南京解放后，陈修良乘坐吉普车，见到了解放军第35军政委何克希。一见面，何克希便握着陈修良的手激动地说：“陈修良同志，南京解放了，我们胜利了！”

图：1939年，陈修良和沙文求与女儿沙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