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逆结构——论自然和人类社会的进化（上卷）（124）

二十五、文明的基因（6）

生产和贸易

生产是指人类从自然界获取能量、满足生命需求的活动方式，通俗地说，就是人类创造物质财富的社会活动。贸易是指在生产过程中或者完成以后出现的生产要素以及成品的交换，广义地说，还包括技术、信息等抽象的贸易内容。狩猎和采集是人类最原始的生产方式，之后被农耕、畜牧等混合的生产方式所替代，最后出现的是引领现代社会发展的工业生产方式。从本质上讲，生产方式的转变是人类从自然界获取赖以生存的物质和能量方式的转变，它体现了人类所掌握的科学技术取得了进步。只有不断提高自身获取物质和能量的能力和效率，人类才能够构建更具规模、结构更复杂的社会形态，因为社会形态的进化需要越来越多的物质和能量维持结构的平衡。规模越大、结构越复杂的社会形态物质和能量的密度也越高，物质和能量的分布越不均衡，物质和能量流动的速度也越快。因此，生产和贸易的快速发展体现了社会的进步。

在狩猎-采集时代，人类大部分时间只考虑每天的温饱，并没有储备食物的习惯，也没有什么剩余产品，主要通过迁徙的方式解决资源匮乏的问题。直到农耕时代，人类才开始自主掌控生产的过程和结果，并通过持续的技术进步，实现了社会产品的剩余。剩余产品的出现催生了贸易。贸易不仅能满足人们对不同产品的需求，同时还能提升不同地区、不同产品的生产效率。贸易的出现扩大了社会群体的活动范围，增强了中心地区与边远地区的联系，弥补了定居方式所造成的农耕人群活动范围的局限性。贸易起源于地区的差异、生产方式的差异，一些缺少可耕种土地或者畜牧的条件的人群便会选择贸易方式养活自己。生存的压力培养了他们敏锐的观察力和灵活应变的本领，使他们能够在夹缝中找到其它人没有发现的的生存机会。如果他们还能够占据更优越的地理位置，便有可能很快地兴旺发达起来，成为以贸易为主要社会活动的群体。贸易拥有生产所缺少的灵活性，生产越发展，对贸易的需求就越大，也就越容易从贸易中获取财富。但是，贸易处于地区、国家之间，没有武力的保护很容易受到冲击。贸易对于经济非常重要，它类似于物质结构间发生的能量交换，携带能量的射线是物质结构进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当物质结构发生改变时，物质会通过射线吸收或释放能量。贸易促进了生产，但它必须建立在生产体系之上，两者相互促进，也相互制约，贸易提高了生产效率，生产增进了贸易往来，贸易与生产都是社会进化不可或缺的要素。它们之间的互动在整体上增强了社会的活力，加快了社会进化的速度。

科学和技术

人类的生存及其繁衍本质上是由获取物质和能量的方式决定的，所有生命也都是如此。人类获取物质和能量必须通过各种形式的生产活动去实现，而各种富有创造性的生产活动形式是建立在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知水平之上的。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认识以及系统地总结和应用构成了科学和技术的基本内容。科学是对客观规律的描述，是人类在逻辑的基础上通过经验的总结建立起来的知识体系；技术开始只是一些零散的经验，当人们从经验中总结出科学知识，才把科学的成果转化为实际的应用。科学脱胎于人的宗教情绪——对自然界的畏惧和好奇。人类早期的社会活动是在认知一片空白的状态下进行的，没有任何先验的想法，完全依靠人的器官感知大自然的一切现象，从中寻找最基本、最粗浅的规律，并将它们应用到生产、生活中去。大脑的进化改变了它在所有器官中的地位，也加快了人类认识自然规律的速度。当人类能够利用大脑进行思考时，他们就走出了单独依靠感官进行认知的阶段，而是从各种自然现象中找出背后隐藏的逻辑联系，并总结为一些清晰明了的知识体系。当人类的实践活动能够与科学知识相互借鉴和印证，就形成了认知和应用之间相互的促进关系。

科学技术显然与人类的生产、生活紧密相关，它是人类社会进化的助推剂。科学技术帮助人类从大自然中获得更多他们所需要的物质和能量，这对于人类来说至关重要，它为社会结构的进化提供了物质基础。人类在原始的狩猎和采集阶段，只是从自然界直接获取未经加工的天然食物。后来人类学会了使用火，在同等的食物中获得了更多的能量。当人类进入农耕时代，人类学会了驯化各种的动植物，扩大了食物的来源，并且调整了获得食物的时间，获取食物的总体能力大大超越了过去的水平，从而可以养活更大规模的人群。到了工业化时代，人类从自然界获取物质和能量的能力和手段又出现了一次飞跃式的发展，主要得益于人类在科学技术方面实现了前所未有的突破，人类获取物质和能量的技术手段呈现了多样化和专业化，这种情形是人类以前从未想象到的。

从理论上讲，只要人类能够在科学技术方面不断地进步，从自然界获取物质和能量的潜力是可以无限放大的，但这还要取决于人类社会的自组织能力。如果人类沉迷于通过技术手段解决问题，利用技术优势大量开发自然资源，促进社会发展，化解社会矛盾，他们就会忽视在精神、文化方面的发展。一旦技术开发出现了瓶颈，技术手段无法解决社会发展的问题，社会危机也就随之来临。人类最需要担心的也许并非是资源的枯竭，而是在客观环境出现剧烈变化后，人类是否有足够的力量维持社会的稳定和有序。如果一味地依赖技术手段，高速发展的工业化社会迟早会失去它的凝聚力，到时人类就需要重新寻求新的精神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