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一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一个真实故事

黑影

——发生在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真实故事

孙青松

　　万常书没读几年书，却是个深度近视眼，并且耳朵也不好使唤，所以责任田里的庄稼种不好，日子过得很紧巴。前些日子，他托人在乡棉站谋了个看大门的差事，月工资400元，黑白班轮着倒，一下子变成吃工资的人了，他心里高兴着呢！

　　乡棉站距万常书村只三里路，他抄小道儿走，中间穿过乡政府西侧的李寡妇狗肉店。话说这天晚上轮到万常书值夜班，他在家里吃罢晚饭后，就急火火地骑上那辆除去铃铛不响各处都响的自行车赶路了。约莫抽袋烟的工夫，便模模糊糊地看到李寡妇狗肉店的灯光了。忽然，从他眼镜片上反出一个黑影，他跳下车伸长脖子仔细一瞅，发现前面路中央晃动着个黑东西，侧耳一听，还“汪汪”叫着。哦，是条野狗。他本来胆小，最怕狗咬，就支起车子，又在路边随手摸了块石头，蹑手蹑脚地走到黑影旁，对准黑影使劲投过去。只听“哎哟”一声大叫，那黑影立时站了起来，高喊着：“快来人啊，有劫道的了！”听到喊声，从狗肉店里呼啦啦跑出十几个人，有持棍的，有拿菜刀的，还有手抡啤酒瓶子的，把个万常书好打一顿，又被扭送到乡派出所。

　　李公安指着他说：“老万哟，你小子胆真大，竟敢投站长的黑石头。”万常书悔恨难言，敲打着脑袋骂自己：“都怪俺这眼神不济，错把站长当狗了。”

　　原来，县环保局长到乡里来检查企业环境污染情况，棉站郭站长在狗肉店里摆了“全狗宴”，两人又是同学，便放开酒量喝起来。眼看郭站长不行了，他说声出去方便一下，就跑到路上蹲下身，把食指伸进嗓子里呕起酒来，边呕边叫，恰巧让从此路过的万常书发现了，便发生了不该发生的那件事。

　　老万眼神虽不济，但投得石块却很准，不偏不倚，正中前额，站长头上凸起一个大血泡。处理结果，老万在派出所蹲了三天黑屋子，老婆在家卖了一头黄牛五只羊，赔了站长1000元，才把人领走。但他还是感激站长的大度，投了人家黑石头，还照样让他上班。

　　万常书自打办了这件窝囊事，走路办事就显得小心多了。说来也巧，十天后，又轮到他上夜班，还是在出事的那个地方，他又发现了那个黑影。这次他想，再也不能犯上次的错误了。他翻身下车，毕恭毕敬地走到黑影旁，关切地问：“站长，你又醉酒了，俺帮......”他本是好意要帮助喝醉的站长，可这“帮”字还没出口，只听“汪”地一声叫，他腿肚子上被狠狠地地咬了一口。老万捂住腿肚子，鲜血早已粘满手，疼得直朝对面的狗肉店里大叫着：“狗...... 不，站长，狗！”他一时脑袋也懵了，把站长和狗混到到了一起，喊声惊动了正在狗肉店里喝酒的人，其中就有郭站长和李公安，大家跑出来一看，还是万常书。李公安一巴掌打在他嘴上：“混蛋，你怎么敢骂站长狗？”老万辩解着：“上次是站长，不是狗。这次是狗，不是站长。俺是想......”可无论怎么辩解，李公安非要以谩骂侮辱他人罪拘留他，幸亏郭站长说情，才放他先去乡卫生院打疫苗。

　　第二天，万常书就被乡棉站开除。据说，他从此见到黑影就害怕，夜里睡觉也要开着灯。医生诊断，他患的是一种罕见的“恐影症”。但在老万村扶贫的县党校李校长却说：“这分明是经验主义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