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浙江上虞崧厦吕家埠“捡蛋”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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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最喜欢暑假，因为完成所有的作业，可以做很多一直想做的事:去村里池塘里游泳，去桑场里捉蟹、鱼，或者在村里角角落落的柴垛间钻进钻出，捉迷藏、找宝藏，乐此不疲。

那时，村小操场前堆满了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柴垛，高的快有二层楼高，矮的至少也有我们一个半人高。长长的柴垛整整齐齐列成一队，足有三十米距离，从另一头看像立起的一堵墙。大人们用柴时，通常从够得着的边上抽出一捆，次数多了，那个地方自然有了大大的“洞”，犹如月球上的迷你环形山。这些洞有的是小狗的窝，有的是猫的天地，还有一些被鸡鸭当成了孕育宝宝的好去处。那些小动物时不时上蹿下跳，有时为了抢一个窝或压了谁的小崽子而大打官司，但人们却对它们喜爱有加。

午间，大人们正在午睡，我和几个小伙伴悄悄地溜出来玩捉迷藏。我们钻进钻出，穿来穿去，像个游击队员似的不断更换据点。不知不觉中，天光渐渐暗下来，晚风拂在身上，伙伴们一个个回家吃饭了，我余兴未尽，开始了新“游戏”——探宝。我沿着柴堆挨个儿找，一缕光亮突然从天降，鸭蛋！一堆鸭蛋！它们一个个挨着，静静地躺在那里，是在等我的发现吗？我认真地数了数，八个，足足八个！我屏住气，拉起衣角做成一个“口袋”，一个个将它们从“窝”里掏出来，再小心地装进去。

七十年代那时家家都养着一群鸡呀鸭呀鹅呀，它们好多连个头、毛发都是雷同的，大多数会回家在固定的地方生，但就有那么一批不懂事的随性而来。哪个忙于干活的农人会找一只流窜到家外面生蛋的不听话的鸡呢？只有我在乎它！它每天生好蛋，我就给它洒一把米，要是有时间，我还会挖几条蚯蚓犒赏它。

一天天，罐子里的蛋慢慢多了，可我一个也舍不得吃，就像辛苦找来的宝藏，谨慎地藏着，准备派大用场。

但是，幸运不是一直都会伴随。一天饭后，我从美满村外婆家出来，在一口土井边的大路上发现了一只鹅。它屁颠着肥身，神色匆匆地走着。经验告诉我，要生蛋了！我连口水都顾不上下咽，一路尾随。为了不吓坏它或者遭到攻击，我始终和它保持着一段距离，假装若无其事地玩着。它大概太急了，才走了几米路，连个窝影都没有找着，小半个蛋竟钻出来了！我向四周望望，没手推车、自行车出没，没其他同类干扰。可是，我的同学卫东却冲我笑着跑来了。她马上发现了两米开外的那只大白鹅和那暴露的半个蛋，兴高采烈地加入了行动。“这是我先发现的！”我小声抗议。“谁先捡到就算谁的，眼看前方一个白白亮亮的超级大蛋滚落，我脚尖一蹬，撒开腿飞出去。卫东虽然起跑慢了一点，可她个儿高有大长腿啊，没几步就赶超了我。我急得涨红了脸，尽最大的力摆开双臂，恨不得一脚腾空飞到鹅蛋面前。谁知道，一个用力过猛，重心不稳，扑通一声，脸面朝下“贴”出了一只“大青蛙”。完了，鹅蛋已经稳稳当当落在了卫东的手心，那个蛋真的好大啊！得有两个半鸡蛋或俩鸭蛋那么大，她得用两只手托着，那蛋黄应该和我晚上看到的月亮差不多吧？想象了半天，我只好狼狈地爬起来，沮丧地望着那个差点到手的鹅蛋，那可是我一次都没有吃过的鹅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