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年前，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致57.5万人遇难，活着的受害者维权难

人类成长就伴随着各种不得已的痛苦，不过一切成长痛苦在灾难面前都变得太渺小，因为在灾难降临时，往往打得我们措手不及，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可能自然灾难这种事无法避免，而有的灾难是可以避免的，往往这种灾难的毁灭性比自然灾难更大，那就是我们所说的人祸。

在37年前的一天，也就是1984年12月3日这一天，在印度中央邦首府博帕尔发生了一件令世人震惊的毒气泄露事件，导致了2.5万人直接死亡，55万人间接死亡，还有20多万人永久残废。而导致这一惨案的，正是一群自以为是、轻视他人人命的人类。

那么，印度博帕尔毒气泄漏事件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博帕尔毒气泄漏事件的受害者

原本的善变了质，成了令人痛心疾首的恶

1.印度政府和美国公司合作在博帕尔建农药厂

在上世纪一百年的时间里，印度的人口增速非常快。1901年印度人口为2.38亿。1947年，印度摆脱英国独立，到1951年，印度人口为3.61亿，之后每十年的人口增长都在1亿左右，1961年人口为4,39亿，1971年的人口为5.48亿，1981年印度人口已达6.83亿，到2001年印度人口已突破10亿大关。

印度作为一个发展中国家，如此多的人口，面临的首要问题便是解决百姓的温饱。

20世纪60年代，美国著名的农业科学家诺曼.博洛格培育出一种高产、抗病、适应性强的矮秆小麦，并在拉美地区、中东及印度等地广泛推广。诺曼.博洛格发起了一场"绿色革命"，希望世界各国通过种子改良及化肥、农药的使用来提高农产物产量，从而解决世界粮食问题，特别是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地区。

1965年，印度政府也顺势而为，将"绿色革命"在印度广泛推广。在印度的招商引资下，1969年，在产品开发及化学工程上很有优势的美国大型跨国公司联合碳化物公司，与印度政府达成协议，在博帕尔北郊开办博帕尔农药厂，即联合碳化物公司印度分公司，主要业务是生产一种叫sevin的杀虫剂。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占50.1%的股份，印度政府下属的印度投资管理局占20%的股份，一些印度商人持有剩余的股份。

一开始，博帕尔农药厂建立后，确实带来了很多益处。首先，解决了很多人的就业问题；其次，生产的农药用于农业杀虫后，粮食产量增长也迅速；再次，印度政府多了税收的来源，也得到了印度百姓的拥护；最后，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也赚到了钱。毫无疑问，那时博帕尔农药厂的建立，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博帕尔百姓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

博帕尔农药厂规模越来越大，产品品类越来越多，不过对应的是成本也提升了不少，农药厂的经营出了问题，曾经赚钱的厂子变得亏钱，濒临倒闭的风险。为了节约成本，博帕尔农药厂于1979年决定自行生产杀虫剂的原料，即异氰酸甲酯（METHYL ISOCYANATE CH3NCO），简称MIC。

MIC有以下特点：易挥发的无色液体，有刺鼻臭味，沸点在37~39℃间，挥发后的气体与空气接触后容易爆炸，人吸入气体后便会呼吸困难、头痛呕吐，眼睛赤红，视力下降，甚至失明。

而MIC就是导致博帕尔几十万人伤亡的元凶。

2.博帕尔毒气泄露事故

1984年12月3日深夜，存储在博帕尔农药厂的MIC储存罐爆炸，40多吨毒气泄漏，毒气以5千米/时的速度四处扩散。当时吹的是北风，MIC毒气就顺着风向博帕尔南边飘去。

人们正在酣睡时，被刺鼻的毒气呛醒，好几百个人直接就死于睡梦中。醒来的人们惊慌失措，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跟着人群四处逃窜。不但人慌了，连动物们也惊吓得乱跑。跑着跑着，就见到接二连三的人倒了，再也起不来，而那些没到下的人，嗓子痛得哇哇乱叫，很多眼睛也看不到了，被人群挤着，不知往哪里逃命去。

博帕尔的上空，哀嚎一片。这幅场景，比任何灾难片都要触目惊心。

博帕尔成了人间地狱。

事故发生后几天，就有8000多人相继死去，到12月底，死亡人数超过2万，而伤残人士就达20万人。而当时的博帕尔只有80万人。之后多年，因博帕尔毒气泄漏直接、间接丧命的总共达57.5万人，再加上伤残的20万多人，也就是说在这场毒气泄漏案件中，伤亡的高比例不可想象（具体比例无法核算，因为许多人是在博帕尔毒气泄露事件很多年才死去的，这期间博帕尔的人口总量有变化。）

造成博帕尔毒气泄露重大事故的原因

01.利欲熏心之过

前文提到过MIC的沸点很低，在37~39℃间。博帕尔位于北纬23°16'，靠近热带，全年气温在18℃-31℃，一般来讲，正常气温下，MIC不会沸腾爆炸。

博帕尔农药厂的MIC被储存在3个不锈钢罐里，埋在地表下，管壁间装有冷却系统，就是为了防止气温不定，引起MIC的不稳定性。如果冷却系统不运行了，毒气跑出来，也不用担心，洗涤塔会启动，喷出氢氧化钠来中和MIC。如果洗涤塔又出问题了，那也没有关系，因为还有第三道保护，启动自动点火装置，将MIC毒气在燃烧塔上化为无毒气体。

一切看似都很完美。最初几年，MIC被镇在不锈钢罐里，想作妖害人也没机会。

不过，MIC害人的机会来了，而且这个机会还是人类给的。

1982年，不博帕尔农药厂首次出现亏本，到1984年就快倒闭了。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为了控制成本，就把博帕尔农药厂的高管全换成了薪酬低很多的印度人，还辞掉了很多工人，原本需要多人操作控制的的仪器，削减为一个人。新人入厂，培训时间只有15天，而原来的培训时间是6个月啊，这些都为事故的发生埋下了隐患。

也就是1984年12月3日这一天，博帕尔农药厂的工人操作失误，将水倒进了MIC储藏罐里。MIC遇水产生化学反应，温度上升，MIC气化、膨胀，最终导致了爆炸，毒气从储藏罐里扩散出去。

前文提到过，MIC存储罐有三大保护措施，那么为什么还是会爆炸呢？

因为一天要花30美元的冷却系统早就关了，冷却剂都被用到其它设备上去了。而洗涤塔设计有问题，最多只能处理泄漏量的1/4，自动点火装置也只能处理1/4的泄漏量，而且当时这些保护塔还在维修。

博帕尔农药厂的印度高官还有新的一批工人们，面对毒气扩散，完全没法做应急处理。

02.安全防护知识欠缺

MIC虽然有剧毒，但是也有相应的迎接措施去保护自己，那就是朝着毒气蔓延的反方向跑，拿湿毛巾去捂住口鼻，保持眼睛的湿润，便可以躲过一场浩劫。博帕尔农药厂的工人们知道这个方法，他们都没有一个中毒的。可坏就坏在，农药厂并没有对附近居民宣传、普及意外事故发生要采取的相应措施。

因为欠缺安全防护知识，博帕尔百姓吸了太多毒气，或毙命或终生残疾，苦不堪言。

03.博帕尔农药厂和当地政府耽误了救人的最佳时机

事故发生后，警察局局长普瑞前去农药厂调查，工人们在忙着转移，却没有人告诉他是哪种毒气泄漏。医院里的医生很迷茫，因为他们不知这些人中了什么毒，也没法对症下药。直到几个小时过去后，一个工人才告知那是异氰酸甲酯。可是，医生们从未有过救治异氰酸甲酯中毒患者的经验，也不知要如何去救数量众多的中毒者。

美国联合碳化物总公司知道后，便给博帕尔农药厂负责人打电话说可以用硫代硫酸钠来救人。不过，农药厂的人怕担责，并没有将这救命的消息公布出去，反而毫无愧疚地一直强调MIC只是一种催泪瓦斯。

毒气泄漏后几天，西德的毒理学专家带了5万支硫代硫酸钠去博帕尔救人，然后出乎意料的是，当地政府却拒绝了西德专家的好意，并撵走了人。

几十万人的性命，就这么被推到了绝望边缘。

04.次生灾害危害大

毒气泄露后，印度多方面的不足便显现出来。

首先是当地的医疗条件有限，能救治的人不多，大多数人只能硬抗，抗得过去，还能苟且过着，抗不过去的话，也就一命呜呼。

事件后，印度政府没有组织做好善后工作，没有让灾区的人撤离污染区，而农药厂周围残留了大量有毒化学物质，不闻不顾，使得有毒物质污染了土壤和水资源。而活着的还留在博帕尔的人，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喝有毒的水，吃有毒土壤种出来的庄稼。最终导致了近15万人患上了肺结核、癌症等。而活着的人又要面对着下一代是痴呆、残疾的风险和痛苦。因毒气泄露，博帕尔地区的新生儿痴呆、残疾比例是全印度平均水平的10倍。

可见，博帕尔毒气泄露的次生灾害有多严重。

受害者维权艰难

事情一出，总得要追究责任吧，于是印度法院拘禁了前去博帕尔视察的联合碳化物公司CEO沃伦.安德森，不过他很快就被保释了，并直指事件应该由印度员工负责，同时指责印度政府包庇印度人。

印度人却认为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要担总责，提出了850亿美元的赔款和罚款的要求。可联合碳化物公司哪甘心赔这么多，他们只想出2.3亿美元，还要分期付款，20年付完。

印度不干，又闹到美国法院去。而美国法院又认为事故发生在印度，应该由印度法院审理。于是，印度政府又提出要31.5亿美元的赔偿款，可联合碳化物公司嫌金额太大，拒绝支付。

最后，印度和美国长达四年多的讨价还价，终于在1989年2月4日尘埃落定，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出4.7亿美元了结了此事，要求印度政府不要再找麻烦，还得取消所有刑事指控。印度政府为了美国的投资等因素，对这个完全不等的条件答应了。

虽如此，美国还是拖了再拖，直到2003年才把这笔款全部交完。

如果把4.7亿按人均分发在受害的近80万的印度人手里，人均也不过才600美元。一条命和600美元，想想就......

更可恶的是，印度事故基金会还借故截留和解金。

可是事故的责任方并不是美一方，还有印度政府和博帕尔农药厂。美国联合碳化物公司为博帕尔事故支付了4.7亿美元，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作为印度政府和印度人管理的农药厂，他们要逃到哪里去呢？

为了做做样子，2010年，印度一地方法院做出了裁判：博帕尔农药厂的8名印度籍高管被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判了刑，这些人最多坐两年牢，还有人未受到惩罚便去世的。

这迟到了26年的判决当然不能安抚印度民心，他们依旧在抗争着。至于抗争结果，就看未来的了。

这些受难者维权之路太艰难，活着的人未必会比死去的人好过。可能苟且活着的人，也只是想等到有一个能告慰逝者的结果吧。

恩格斯说过：一个聪明的民族，从灾难和错误中学到的东西会比平时多得多。

但是，如果一个民族一直不敢直视灾难和错误，那会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