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回故乡



清明时节回故乡


清明时节回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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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回故乡


清明时节回故乡

昨天天气不是十分晴好,风是有点凉的,四叔说如果不是急于浇地,烧纸的日子还可以推后几天,怕浇地后好多天下不了地,错过了人间与天堂最美的约定。

中午在四叔家吃了饭,就想着回生活了二十年的村北老家看看。那个家,自十年前办完母亲的丧事后,我们是一次也没有回过的,好在发英婶子拿着钥匙,扫雪之类的事不用我们惦记。

细心的姐姐还给发英婶子带了礼品,只是她的家门落锁。邻居说发英婶子去地里劳作了,我们把礼物让邻居捎回她,想着先去村东姑姑家看看。走惯了城里大道,故乡的街在眼里都是窄的,从发英婶子家出来直接拐入一条街上,心里正盘算着这条路能否走到姑姑家,正想着这路怎么这么难走,抬眼就看见了我家的老邻居在她门口歇着,同时我们一家人就说了:这不就是咱老家那条街吗?走到自家门前了呀!

是呀,就是自己的老家,怎么换个路走就认不出来了。西邻嫂子家盖房晚,记得她家的北屋紧挨着我家北屋盖起来,比我家北屋高许多,屋檐的雨是落在我家房子上的,母亲觉得这样不妥,就找她家大辈说这事,都是明事理的人,她家大辈马上在她的北屋房顶东边捏了一道阻雨的褶,这样房上的雨就顺褶流到了房子的前后落下,不至于都落在我家的北屋房顶了。

落下车窗来和西邻嫂子打了招呼,就决定顺着自家的门口向北走另一条街,这条街去姑姑家太难走了。我家门前现在是一个水坑了。村里修路时门前的路没修,因为如果和别的路垫一般高,我家的水就出不去了,毕竟是一九七六年的房子,经不住地势的变化,后来人家盖房子都是把院子垫得很高的,我家自然就成了全村最低的地方,位置几乎在村正中间,所谓的好风水就是这坑水吧,村民自然不垫它是为了我家院里的水能流出来,乡亲们互相关照就是一个村落的风水。

我家一直没有垫高地基的想法,门前的台阶很浅,几乎不抬脚就进了过道,北屋与院地面也是平的。七十年代的人盖房子不考虑地势高低,都是想着与邻居家一样高,后来的人家盖房子都是想着自家要高一点,村落自然就没有了平整的串间房子。

本来从自家门前过过就满足了,车子淌过门前的水,带点老家的福气走,就像回过家一样,只是突然看见,老家的门是开着的,一时间很是感动,莫非,老家知道我们要回来,在这样时刻半开着门等着我们吗?

姐姐给发英婶子打了电话,说走到门前了,说想回家看看,婶子说在菜园里种葱,马上过来。父亲在车子说不下来了。十年了,我们对于母亲的离去算是放下了,父亲可能这辈子放不下了,所以他还不能面对回到老家看不见母亲的情形。

铁门铁锁还是老样子,那时候我们出门是不带锁子的,喊声“娘”是回家的方式,偶尔母亲不在家,家钥匙就放在门后一个地方,胳膊伸进去就拿得到。过道是我们吃饭的地方,相当于饭厅。有时下雨天小木车会放在过道里,再有就是一个生豆芽的瓦罐是一直在过道边上放着的,现在在院里放着,没有了母亲的家,东西都有些变动。

不明朗的阳光把邻家的墙影落在院子里,恍惚里觉得自己不是在真实的角落,太平静,也太感动,明知没有多少时间与它相守的,可还是愿意细心光顾它。不住人的院子里长了许多小草,都是童年最熟悉的草,西边厂棚下还长着一棵紫花地丁,这个厂棚是我家盖的最晚的建筑,想来是八十年代后期了吧,棚的梁檩都是粗壮的木头做成的,这个棚的建造在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了却母亲喜欢木头做棚的心理,以此弥补我家北屋东屋的房顶都是空心板的欠缺。

院西北角喂着鸡,让院子很生动,发英婶子必定是天天来喂鸡的。水管也有,天然气管道也接上了,是回来立马就可以住的家。南边厨房的风箱还完好,还有灶台上的瓢,白花花的,熟铝的,是母亲的爱物。

看见厨房的高粱,都是母亲珍惜的,一根高粱的用途可大了,最实用的,就是蒸馍的时候把一块面卷在上面放灶火里烤,很香,比馍要好吃,且熟的快。厨房墙上有几个菱形的小洞,它们整个图案也排成了菱形,是跑烟用的,午后的阳光也喜欢从菱形洞口透进来,让这个生暖的厨房更加暖了。但是这些洞再美也属于烟火,我觉得可以代表我家图腾的是北屋窗子上的五角星图案,虽然它也是负责跑烟火的。

别人家的纸窗户到了冬天跑烟时撕一格窗纸就行了,我家的玻璃窗户不知道怎么留一个洞,就找木匠大脏商量,大脏高高兴兴地带着锯子来了,他不说他的方案,只是笑着变魔术般地制作,我们边看边猜。只见他用粉笔在窗子上的木头上画了一个五角星,然后就想方设法把五角星锯下来。别看这个小小的想法变成精致的现实不太容易,用去了他很多时间,等那块五角星木头掉下来的时候,我们心里都亮堂了,都为大脏叫好。因为这个五角星洞既可以跑烟,又不影响窗子的整体布局,关键这个五角星的喻意,在大脏心里,只有我们这样的家,只有有文化涵养的家才激发他联想到五角星的设计,所以它是我们家的图腾,它还珍藏着大脏的工匠精神。

这次回家,我才确切知道我家院里有三棵树,西北角不显眼的地方长着两棵,一棵是椿树,一棵是梧桐树,感觉它们不是人为的,如果父母亲种植树,不会让它们挤在一起,也不会种在那样狭隘的角落,它们应该是自己生长出来的。院里东屋门前的木槿树是我从马村集上买回来的,当时知道它是一棵会开花的树,心里觉得神奇得很。

一九九二年春天的木槿树,到母亲一九九六年搬到小城住,这段时间我不留意它开花过的,唯一可记起它开花的日子是为母亲守灵在家的七天,它满树的苍紫,在我眼里,它们都是为了铺天盖地的悲伤而来,如今在它还没来得及开花的春天遇见,心里的感慨是不言而喻的。树枝上有老茎缠绕,想来是发英婶子去年在它旁边种过丝瓜的,这样也好,它就不孤单了。

我在树下拍了一张抱着书包的相片,原因在于一九九二年夏天我曾在这个位置照过一张抱着布娃娃的相片,想回去比较一下三十年来我与老家的变化。

推开北屋门,看见破旧的沙发,这个沙发原是我嫁妆的一件,让本村的年轻人做的,到了我出嫁的前一天,母亲说它不美观,坚决去城里买了一个好看的沙发。缝纫机还在,是母亲最喜欢的家什,戴着老花镜的母亲常在缝纫机上忙活,做个书包什么的,缝纫机放在窗前,任何时候忙碌中的母亲都是在明亮的光明里。

桌子掉漆不少,这个桌子是我父亲上过无数次漆的,那时四十多岁的父亲,正是在不当村干部与没有工作的人生低谷,他不愿出家门,也干不了地里农活,就一遍遍为桌子抹漆,桌子有了厚厚的漆保护,看起来很是华贵,我家的每件家具都是奢华的,重要的是有父亲不甘于平庸的心境在里面。

桌子上摆着一个座钟,应该是比电视早些到家的,大约是七十年代末吧。忙活一年,为家里置办一件象样的家具,像这样掌管时间的座钟象征的是一个家的风雅,它高傲的声音送走了多少晨昏与长夜,如今停止在时间的一瞬,累了,不走了。

卧室门上贴着双喜字,是外甥最喜欢的风景,小时候外甥看见什么都不开心,唯有看见这个红“喜”字就笑得像柿子,现在外甥都是外交官了,这个喜字还在原地等他,多好,人生总有一些好是我们忘记了的,静下来想想就会欢喜。

最东边小屋,我们原来叫它小北屋的,后来做了门与中间的屋子相通,方便进出了。东墙上做了个小窗子,原来是没有窗子的,做了窗子后,屋里没有那么热了,还有,过庙的时候,街上的吆喝声都抢着从这个窗子跑进家,家里的烟火味儿就更浓了。

北屋与东屋之间的走廊做成了锅炉房,是冬天我家最暖和的地方,可惜那时候技术差,暖气就是烧不热,特别是西头屋冷得很,母亲出门去乡亲家取经,有时带回用塑料管暖炕的经验,冬天,母亲一直在为我们暖暖和和而忙碌。过年在锅炉房炒花生,这个地方除了暖就是香。东屋放着母亲的平盖柜,是母亲最贵的嫁妆,柜子外表印着古朴的规则的花纹,我想起宋朝插花。打开柜子,也许就打开了一个年代,但是我没有。

不过五分钟的停留,我衔接了十年的记忆,这里是我的老家,是母亲最喜欢的自己奋斗起来的家,母亲在这里连续住过二十年,在不住的岁月里,我们又守望了它二十多年,人生没有几个二十年,是多回去看看它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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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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