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人是正经的人，就是天气有点不正经

文 | 白开水

那天下了好久巴久的雨，早上起来，寒意缠绵。

我找出秋衣秋裤穿上，还加了件厚外套。暖和多了。

下午骑电驴去保龄球馆，碰见佳少爷，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你很冷吗，穿这么多？”

“早上冷啊，你没感觉到？”

打了一会球，我发现我今天确实穿错了，热得只想脱衣剐裤，赤膊上阵。

旁边球道上，有俩漂亮的妹陀，最好看的那个，还穿着短短的百褶裙，阿娜多姿。我想，我真要赤膊上阵了，人小姑娘以为我老不正经呢。

其实，我大抵算得上是个正经的男人，是长沙的春天气，有点不正经而已。

有人形容春天里的长沙人，整天就在忙乎着穿秋裤、脱秋裤、洗秋裤、收秋裤、找秋裤，充实而又单调。

▲长沙春色 摄影：香港阿瑟

长沙的气候挺有意思，少一个季节，没有秋天。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这些形容秋天的好词好句，在长沙学生伢子的作文里，几乎是用不上的。

并不是说长沙没有秋色，“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在日历上秋天的那个时段，去橘子洲头走走，去爱晚亭看看，你就会知道长沙的秋色，有多么地美。

没秋天，是指没有秋天的气温。

长沙人从夏天的短衣短裤，会直接换装到冬天的棉衣棉裤。

长沙的夏天到冬天，根本不需要秋天来做缓冲。

秋天，在长沙是没有存在感的。

▲长沙春色 摄影：香港阿瑟

长沙的夏天和冬天，穿衣指数相对比较好掌握，夏天少穿点、冬天多穿点，即可。

长沙的夏天，只有一个字，热。你就是穿得再少，保准一会儿全湿透，穿与不穿，也没什么差别。

长沙的冬天，也只有一个字，冷。你就是穿得再多，总觉得衣服像吸了水，一阵寒风刮过，瑟瑟发抖。

唯独长沙的春天，不太好穿衣服。因为你根本搞陀不清，在未来的几个小时里，到底会变成什么季节？

在长沙的春天里，夏天和冬天经常过来秒杀，一会热得你发神经，一会冷得你打摆子，触不及防，防不胜防。

▲长沙春色 摄影：香港阿瑟

我在窗户边站了几分钟，观察院子进出的人流。我得决定，今天穿什么衣服去上班。

我很少看天气预报的，老是些9-22之类宽泛的数字，根本辨别不了哪个时刻是9、哪个时刻是22，我宁愿选择一个鲜活的参照物，他穿什么，我就穿什么，这样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我看门卫穿的是羽绒服，进宇穿的是连帽冲锋衣，但慧慧穿的是浅黄色风衣，薄的那种，修身而妖娆。

不过女人穿衣服，向来没个准数，可参照性不强。寒冬腊月我就经常看见上身皮夹克、下身超短裙的女孩，风一样的从眼前飘过。

转角那个米粉店的老板，坐门口抽烟，笑着跟我打招呼。他穿了件毛衣。看来，我穿带绒的夹克衫，也是对的。

▲长沙春色 摄影：香港阿瑟

因为要做身份指纹补录，快十点的时候，我邀了姚湘，一块去文艺路派出所。

刚出单位没多远，姚湘扯我衣袖，“你看人家”。

我本能地把手缩回来。在川流不息的大街上拉拉扯扯，总归不当，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咱还得遵循。

没人的时候，再说嘛。

顺着姚湘指的方向看，对面马路边，有一对小情侣，十指相扣，四目传情。可能正热恋中，所以温情脉脉，所以如胶似漆。

“年轻就是好啊，穿这么少。”姚湘感叹。

我再细看，原来那男孩和女孩，都穿着白色短袖文化衫，朝气蓬勃的样子。姚湘今儿，穿的是呢子大衣。

有比较，才会有伤害。真应了那句名言：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但我不太喜欢姚湘这种说话停顿过长的人，前半句在河东说，后半句在河西说。我开始以为她说的是相拥相依，到了才明白她是在说春天穿衣。

本就是个不正经的春天气，我一直在努力着正儿八经，被姚湘这么上下五千年一搅合，搞得我又回归到了不正经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