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世上本无事

文 | 白开水

体检中心打来电话，说我两项指标偏高，怀疑是心脏问题，心肌炎或心梗之类的，建议我去医院确诊一下。

前段时间，我一直头晕、喉咙堵、胸口疼。查了查手机百度，我初步断定是心绞痛，心梗的一种前期反应。

果不其然，与体检结论一致。

我想知道一个明确的结果，却并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垂死病中惊坐起，暗风吹雨入寒窗”，这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我即刻微信挂号湘雅医院，15个医生名字后面都写着“已约罄”，要五天后才有号。

换了湘雅附二医院，27个医生名字后都写着“已满诊”，也是五天后才有号。

五天？可能我人都已经挂了，那号还有什么用。

心绞痛，是等不了那么久的，我查过百度百科。

再挂号人民医院，还好，明天的主任医师，剩最后一个号，我赶紧交款。

进了候诊厅，黑压压全是人，应该说全是病人。

原来，并不是我一人心脏有毛病。我的内心，平衡了许多。

自私，是一种人性。比我强，就羡慕嫉妒恨；不如我，则痛并快乐着。看来，我应该反躬自省。

“你哪不舒服？”医生问。

“头晕，喉咙堵，胸口疼”，我拍了拍胸脯，“前几天体检，有两项指标很高，体检中心怀疑是心脏问题。”我打开电子体检报告，给医生看。

“指标是有点偏高，刚才量的血压怎么样？哦，正常的。”医生翻开我的病历本，看了看血压记录，“胸口疼得厉害吗？”

“从昨天开始，越来越疼了，是心梗前期的心绞痛吗，医生？”

“疼多久了？”医生没有正面回答我。

“大概，一个多月了吧。”我算了算日子。

“什么，一个多月？”医生的口气，吓我一跳。难不成一个月很长吗？上次溃疡，我痛了半年，才去医院的。

后来我了解到，心梗之类的心绞痛，超过两周就很危险。

怪不得医生吃惊。

“呼吸困难吗？”

“什么叫呼吸困难？”我不太理解这个专业术语，谦虚谨慎地反问医生。

“走路爬楼，喘气怎么样？”医生换了个方式问。

“我刚从一楼爬上五楼的，好像还行。上周我在橘子洲头跑了一圈，好像也还行。”其实，这就是长沙话“你出气出得赢不？”如果医生这么问，我一听就懂。

专业术语，便于同行交流，而有代沟的外行则无法理解，等同于浪费时间。

“光景不待人，须臾发成丝”，我都心绞痛了呢医生，怎么还老问一些题外话，时间就是生命啊！

“有家族冠心病史吗？”

“这个，不知道呢，我父母都是乡下的，没做过体检。”我的印象中，父亲很少进医院，母亲几乎都不生病吃药。

“做个检查吧，心电图、抽血和心脏彩超，哦，抽血再增加几项指标，下午拿过来。”

一下午，楼上楼下的，我就光跑这几个检查项目了，每项都排队，挤密阿密，够等。

“挤密阿密”，长沙方言，形容人非常多。

快五点的时候，我把所有检查单交给了医生。“心电图，心脏彩超，血液指标都正常啊，没什么事。”医生把检查单，看了两遍。

“但是我，还是胸口疼啊？”我很奇怪。

“那就先吃点药，观察观察吧。”医生拿过病历本，龙飞凤舞，写了好几行，蝌蚪一样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

回家后，看了医生开的药，竟然有治胃炎的。

到底我是心绞痛还是胃痛？怎么连医生都不知道我为什么痛？折腾一整天，啥也没查出来啊？

艰辛付出，满怀期望，却没有结果，我的人生，似乎又回到了原点，重新归零。

我有点失望，也有点失落。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今儿的苦就是“求不得”，想得到，却得不到。

依照说明，我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吃了几天的药，好像，胸口不疼了。

想起之前，我居然用手机百度，诊出个心绞痛，有点搞笑。

人啊就是这样，自以为是的时候，觉得无所不能；事过境迁，才发现志大才疏。

我当引以为戒，自勉，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