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往事：食堂帮厨

当知青，讲知青，纪念知青。让我们一起倾听知青的故事，感悟历史中的人、人的历史…...

吃 狗

作者：杨新利

1971年秋天，团里要架设一条团部通往师部的电话线。当时讲是战备线。我们排被派到团部，配合团部的通讯股架线。排长斌来带领一帮人负责挖电线杆坑，我们班由徐培华带领负责撒电线杆儿。我和光华子因为身体瘦弱，斌来让我们去食堂帮厨了。

我们一般是挖到哪，就住在哪。入冬了，我们挖到了七团三营。我们负责挖坑地住在三营一连的连队里，撒杆的都住在了三营的营部。一天，我和光华子去营部买东西，顺便去他们撒杆的住的地方看看。一进他们的房间里就感觉到一股神秘兮兮的气氛，每个人的脸上喜洋洋的，但你问什么他们也不说。在这怪怪的气氛里我们坐了一会儿，天快黑了，我们告辞往回走。培华出来送我们，客套一番后问我们：你们那伙食怎样？我们说：可以啊，刚杀了一口猪。培华说：那就好，有肉吃就行。培华是我们的班长，平时对我们很关心的，问问我们的生活也是很正常的事，我们都没往心里去。过了许久，老培大哥才向我们说起了那段神秘的事。在三营撒杆的时候，他们住的房子是一间独立的、和谁都不挨着的房子。三营的机关在路东，他们在路西。撒杆用的拖拉机停在门口，每天发动拖拉机也不影响别人，很是方便。七八个人住在那儿还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知青住的房子外面一般都不太干净，随手倒地洗脸水啊，垃圾啊，剩饭啊，就在屋外冻成了个冰包儿。

时间长了，来了几只寻食的狗，其中有一条大黄狗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这条狗有一米二三长，粗粗的腰，活脱像条小毛驴子，而且还很温顺，你给它点儿馒头什么的，它还会跟你亲近亲近，有时候还很随便的走进屋里。这狗是谁的呢？问了几个当地的小孩，谁也不知道。看来这条狗说不清是谁的。他们决定弄这条狗了。

他们先商量一个方案：最好是个风雪交加的坏天，在天完全黑的情况下，有人负责把狗引进屋。由一个人负责把住狗头，再选四个力气大的人每人攥一条狗腿，将狗拎起，然后将狗头侵进准备好的盛满水的水桶里……狗死了后是剥狗、剔肉，狗头、狗皮和下水不能要，丢弃在离营部很远的地方。狗肉冻起来，先不吃，等风声过后再吃。方案商量好了，大家一致同意，又具体地分了工，就等时机了。

这是一个刮风的天，收工比较早。吃完晚饭大家的剩饭都没往外倒，门外的几只狗围着冰包儿直转悠，等着吃剩饭呢。门开了，还是没有往外倒的剩饭啊。大黄狗仗着自己熟悉，直奔里屋走去。就在这时，门关上了，几个准备好了的人同时窜了上来，还没等那黄狗挣扎，狗头已经浸进了水桶里的狗开始挣扎了，但这几个人哪能让它弄出大的动静啊，都玩命的攥着。过了一会儿，这只狗踹了几下腿就没了动静。几个人又摁了半天，直到确认这狗真的死了，才松手。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能不招人笑吗？都戴着皮帽子，还系着带儿，有口罩的戴口罩，有眼镜的带眼镜，都戴着手套，全副武装，都怕狗咬着。弄死这条狗后再互相地看看，每个人紧张得都冒汗了。接下来又忙活了一阵子，剥皮，剔肉。用拖拉机把狗皮、狗头、狗蹄和下水送到了很远的一个小桥的桥洞里，用雪埋起来，剩下的狗肉装满满两桶，让大家举到了天棚里冻了起来。

第二天，大家就像没什么事一样，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下午，狗的主人开始找狗了，在这间房子的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来了好几趟也没看出什么破绽。几天过后，一切平静了。

一天的后半夜，开始烀狗肉了。在飘满肉香的屋里谁还睡得着啊，天亮的时候每个人都吃足了狗肉。在这往后的几天里，他们这几个撒杆儿的光买馒头，都不买菜了。食堂的人感觉很奇怪。三毛是很有女人缘的，食堂的几个做饭的女孩和三毛关系不错，就问三毛：你们这帮人这是怎么了啊？光买馒头，不吃菜啊？三毛对食堂的人说：连队的大轱辘拖拉机坏了，都一个多月没人来送工资了，手里都没钱了呗。食堂的人说:这帮人啊，真怪可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