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张包得住火的纸

二哥走了。这是突如其来的消息。

二哥永远离开了我们。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坚硬而冰冷的现实。

大家都沉浸在无限悲痛之中，有人大哭，有人抽泣，有人沉默。但是，我深知最不能够接受这个事实的将是年迈的母亲。对于母亲而言，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二哥的离开，很可能将让她苍老的心又一次被撕裂。她那脆弱的身体很可能再也经受不起这么沉重的打击！

这些年，二哥经常回到故乡，今年更是长期在故乡居住，陪伴母亲的时候较多。上半年，他的身体开始出现状况，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这件事母亲是听到过大家的担忧的。大家一而再再而三动员二哥去医院，作为医生的二哥却反复告诉大家没什么大问题。每当这时候，我会有意识地观察母亲，她显得很平静。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我深知她一定很绝望，甚至恐惧着将再次面对生离死别。

在二哥即将离开的那天，三哥曾经给我提起母亲讲过的一件事。那天午后，母亲坐在沙发上，一如她以前的样子。以前她会叫曾孙女过来给她放电视，母亲说小姑娘点播的节目好看。她喜欢看的是《娘道》和《红娘子》。小妹说她至少把这两部电视剧看五遍了。但是母亲不识字，说不出电视剧片名。有一次回家，我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搜出了节目，那时候我为自己为母亲做了件可以让她开心的事而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言归正传。那天午后，母亲没看电视，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后来，母亲跟三哥说，有个人走到她的面前，说了一句，“癌症是治不好的”，然后就消失了。母亲听到这句话以后开始了哭泣。

此前，我们按照二哥坚持的说法，只在母亲面前说过他是肠胃病。中秋节二哥一家回家团圆以后，二哥终于同意去医院检查了。在他没回故乡的日子，如果母亲问及，大家就说二哥在绵阳治疗。大家以为母亲信了，但母亲很可能已经有所预感。特别是在恍惚中听到那个人说了那句话以后，她的情绪很低落。

二哥的噩耗传来以后，我最怕的是这消息传到母亲耳朵里。我反复提醒兄弟姊妹注意，如果让母亲知道大家都去了绵阳，她一定会猜到发生了什么情况，后果不堪设想！至于到了春节，本来是以前每年二哥都要回来的日子，大家务必统一口径，都说二哥去海南疗养了。

虽然我这样说了，毕竟母子同心，说不定母亲早就感觉到了二哥的离开，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很担心母亲的变化，而且平时陪伴母亲的小妹又去了绵阳，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我提醒在家留守的三哥白天要留意母亲的饮食，她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是不认真吃饭的，而晚上，一定要有人守着她睡觉。

这天晚上，同样留守在家的五姐夫发来几段视频，记录了他们在家陪母亲看电视吃晩饭的情形，看上去母亲还比较平静，我稍稍把心放下来。我很遗憾不能立即赶回老家，只有对视频中陪伴母亲的亲人心存感激。

2021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