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与你相遇（散文）

◎童小汐

车子行经海东时，风雨忽然加剧，紧控方向盘的你神情更为专注，冷静地遥望前方驾驶。

“喝杯热咖啡吧！”我递过去，你一饮而尽，双手又迅速地转回方向盘上。

向来是这样，全神贯注地做事，对每件事都认真负责的完成，就好像掌握方向盘一样的态度。

静坐在你身边，默默地观察着身穿黑色T恤的模样。眼神虽是犀利，但疲惫的脸庞已有岁月流逝的印记，我心里有些讶异，不觉心疼起来。这才恍然察觉，这些年你为照顾体弱多病的我，费心劳神如此的多。是因为这些事让你变得那么坚强，成长得这般快速吗？昔日那个朴实憨厚的你呢？

望着车窗外不停歇的雨势，我不禁沉湎起来……

清楚地记得初次见面时情景。爸爸带着我特地从南方来到西宁市一个乡镇的某个村，九月的阳光正好，笑容腼腆、不善言辞的你模样令人莞尔；身穿淡绿白圆点T恤，外边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配着蓝色牛仔裤，单从外貌看不出你是一个学识渊博的人。

再后来，我坐在车子里，害羞闪烁的眼神不时通过后视镜飘向你，一时之间你竟也不知如何应对。静默的空气里似乎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听你开口问候我的家人，以及谈起日常生活种种。多么纯真的人啊！我心底如此轻叹。

你为人正派耿直，认真于工作之间，离异后也从未正式交往过异性朋友。今年都四十五岁了，还这么单纯如赤子，真是稀有动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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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与人的聚散离合是多么难以预料，而我们最终能够走在一块，这样的缘分是要感谢上苍的吧。

初识那年是在秋天，自己整理相簿时，翻出我俩数次相邀出游的照片。温暖和煦的阳光充满生机，让这些影像充满饱和色泽；这似乎是我们彼时的心情与向往。是初识，亦是深探，在彼此生根的土地上。

穿梭在旧城区里的红砖屋瓦与老街巷弄中，你双目炯炯又微带惊讶。祖先们走过的路，我们重新踏查着；那些生活步伐与累积智慧，娓娓诉说着这片土地的历史脉络与悲欢交欣的命运。对我而言，这份惊喜与喟叹何尝不是如此。

每当回想过往，我会忆起这一路与你分享的风景与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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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湖堤岸海风徐徐，我们喜欢在这里散步吹风，絮絮叨叨。我经历着初恋时的情爱世界。然而现实里的无常命运却在此时悄然轻叩，黑暗中眨着眼睛，试探着初初发展的情感。

初次见面，爸爸隐瞒了我的病情，说我非常健康。其实初一还未读完，略感微恙时，原以为是旧疾再犯，我一时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病情急转直下，只得辍学。在西医的诊疗下，说是从忧郁症转为躁郁症，然而几个月的药物服用与住院观察，依旧医治不了更为虚弱的病况。医师们束手无策。爸爸妈妈又带着我循中医管道医治，偏方用尽，辗转中依然没有任何改善。

这样的关头， 爸爸妈妈毅然的陪着我奔波于医院之间。几次潸然泪下想交代后事，爸爸妈妈总是坚强的鼓励陪伴，点燃我稀微脆弱的生命之光。

直到遇到你，我所的病竟然出奇地痊愈了，阳光终于照在我身上。

今年在青海湖堤岸散步时，我曾问你，当时我的病不会是无缘无故好的吧？你开始不断殷殷切切叮咛，说着砥砺我的话语。七月山花灿烂如火，点亮你我的绵绵情谊。如此深厚的因缘如何能忘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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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苍是在试验我们吗？是的，但终究我们一起突破了命运的考验与试炼。从乌云密布迈入阳光灿灿的前景！如今想起这些往事，让人不由惊叹你的厚道无私与对爱的执着。

亲友们都盼望我好好珍惜这份感情。

是上苍赐给我这份勇气的吗？我心里默默地寻思与祈祷。除了感谢你的守护，更感谢你虽经历沧桑却不弃舍的真情。

这一年，家中的丁香花开得尤为茂盛，丛丛花蕊仿佛透露着喜讯。而我也将跟随着你踏上生命的另段旅程。生命如此曲折多变，悲欢欣喜中都有着不定数，过程中的摸索与不放弃，才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一部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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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黑垄罩着窗外一片寂静。我坐在露台石椅上倚着窗，仰望凝视着夜空的点点繁星。此刻的我，好似能听见星星闪烁的声音。这刻，我突发奇想或许会发生什么灿烂的事呢，像见到流星雨、对着流星许下心愿等等的想望。

我拿起一旁的手机浏览着通讯录，发现某些不再拨打的号码、走散的人，或许没有留着的必要，在记忆里回味可能是最好的方式。

那年秋天，你总是一个人消失在茫茫天涯中。我害怕秋夜晚，我眺望着前方，远处依稀几户灯火闪着微弱的光，明明灭灭的光，在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孤寂。石椅寒凉透入我心骨，秋夜这些凉意与寂寥令我许些惆怅。

突然间，一股无以名状的感伤，随着浑沌的思绪排山倒海的袭来，让我想到了你。然而往事像倒转的电影，与你共有的愉快、美好、龃龉、难堪，点点点滴滴的画面，一幕幕从我眼前闪过……。

相信是“缘分”巧妙的安排，七十亿分之一的机率让我遇见你。来自西部的你、南方的我，而今青涩的十七岁，我单纯、真诚。当腼腆的我嗫嚅向你告白的窘样，令你不禁莞尔，这也是我生命中有过最美好的悸动。初始萌动的情愫正开始发芽，我小心翼翼呵护着。记得我第一次参与你的饭局活动，当你向友人介绍我：“这位是我的女儿”。我撇嘴，旁若无人地大声纠正：“才不是，他是我家先生喔！”你的友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可我一脸认真，我正在宣示主权捍卫你与我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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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每天课业之后，一天中轻松相处的时间虽短暂却很快乐。你肯吃苦，凭借一己之力耕读养活自己。虽然课业沉重乏味，但因有你让我的生活多了色彩。学生的我经济还没独立，一直无法给你生活上过多的帮助，有一回家里断粮时，你急得焦头烂额时，我只能把你给我零用钱给你，你先做纾困。

我们不富有，但我们相濡以沫。

然而弩顿的你，未察觉我蠢动不安的心，你忘了自由与渴望对青春来说是最原始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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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某个午后，天空下了一场骤雨，我撑着伞看着师姐转身为身旁的你撑伞遮雨。

当你们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我却一直站在原地徘徊，我无法前行。

这场滂沱的大雨来得快去得急，湿漉地面随着蒸发早已消散。但是我始料未及，那片乌云一直盘旋在我体内，我无法拨开云雾，这场雨在我心头下了好多天。

那天你回来就问我：“怎么跟着跟着就跟丢了？”然后你说你去田里看麦子，说着拿出麦穗放在掌心揉了揉，吹掉穗皮，伸手递给我说：“你要不要尝一尝，今年的麦子一点都不疲，好兆头。”我心想那有什么好吃的，你见我不接，一把扔进嘴里，嚼着说有一股麦香味儿。师姐说你可以把麦子嚼成泡泡糖，还说你小时候的伙伴都能把麦子嚼成口香糖，其实我不信。

之后，好长的一段时间，白天我借忙碌来耗弱对你的感觉，但夜里，当我阖上眼睛，关掉自己的身影，半寐半醒之间竟夜夜构筑出一个有你的梦城。我昏聩的意识已经判断不清现实与梦境，我不断否定自己、诘问自己，千百个我不够好的理由自脑海窜出，我对“真心”二字产生质疑，对你埋怨、不谅解，我不再轻易相信人，你是我年少里的挫败，我的阴影与禁忌。

然而随着时间无声的流逝，我经历了一道道人生的风景，慢慢了解到再美好的景色也会有消失的一天，我领悟到缘起缘灭终有时的道理。对于我毋庸置疑，我一定是倾己所有的力气去爱你，付出的也是最纯真的情感。只是我在感知与情绪体验上是初始，对于未能完成这恋曲，我深深感到遗憾而耿耿于怀。也许我太年轻，没有足够的勇气成为别人的过去，所以我没学习善待着遗憾并不停在为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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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更加深沉了。我再度仰望天空。隐隐约约间，随着“咻”的一声望去，我好似见到一颗流星划过呢。刹那间，我感觉你就像是我生命里偶然擦过的流星，虽然只是瞬间的闪亮，却在我心中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

而这个夜晚，我没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