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预示人类文明的全新嬗变

　　所谓人工智能，指的是机器对人脑思维认知功能的模拟。这一概念长期以来只存在于人类幻想和科幻小说中，直至20世纪五六十年代，有关人工智能的理论初步形成后，才引发第一波热潮。但后来的人工智能技术没有取得突破性进展，无法达成预期效果，陷入了一段沉寂期。往后数十年间，虽然不乏如IBM的超级计算机“深蓝”击败国际象棋冠军加里·卡斯帕罗夫这样的成功案例，但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尚不足以支撑大规模的商业化。

　　进入21世纪，机器的计算能力有了大幅跃升，以深度学习为代表的算法改良让机器开始具备分析决策能力，互联网与人类生产生活的深度融合产生了海量大数据。这些都促成了人工智能技术的再度勃兴，尤其是2016年AlphaGo轻取人类围棋高手李世石之后，人工智能成为各界热议焦点。乐观者看到的是生产力的提高、人类福祉的增进；悲观者看到的则是智能机器取代甚至终结人类。众说纷纭中，有一点毋庸置疑：人工智能有着改变人类社会的巨大潜力，或将预示着人类文明全新的嬗变！

　　人工智能可能引发文明转型

　　从文明演化的角度看，从农业文明到工业文明，再到信息文明，每一种新的文明形态的形成不仅需要有新的生产方式，也需要有与之相适应的思维方式和制度安排。如果人类的生产方式已经向前更替，但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制度设计还停留在过去，那么，我们就会遭遇诸多悖论和矛盾。今天，我们虽然因为人工智能技术的广泛运用而在商业模式、生产方式、社会交往等方面进入了信息文明时代，但是，我们的思维方式在很大程度上并没有随之跟进，依然从人与自然分立的视角来理解人与自然的关系，从一方主宰另一方的主奴思维来理解人与人造物的关系，从物质利益最大化的标准来理解的“人”的意义，从原子式个人的角度看待人与人的交往，而未曾想到：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上述这些思维方式可能都将被瓦解。

　　首先，人工智能的发展将促使我们重新审视人与自然、人与人造物的关系。历史上，人通过对象化的劳动发育出一般动物所不具备的智能，通过改变环境来满足人的需要。由此，人从自然界中脱离出来，逐步在自然界面前树立了人的主体地位。包括机器在内的各种技术制品被视作人的附属品，成为人改造自然、征服自然的工具。比如，中文词“机器人”所对应的英文单词“robot”，原意为奴隶或被强迫的劳动力，体现的就是人和机器之间的主奴关系。然而，近年来，人工智能技术的快速发展和广泛应用，极大冲击了人凭借智能成为万物之灵长的旧理念，动摇了人与机器对立、人与自然分立的传统观点。

　　一方面，智能机器不再是被动的听人使唤的工具。智能机器不断在人原本擅长的领域大展身手，在智能层面与拥有智能的人具有同等价值。在人机交互实践中，人工智能体通过自主的认知、决策和行为显示出一定的“主体性”，让人们对技术革命的忧惧超越了一般的对组织和社会层面失控的担心，而害怕人类会失去对智能机器的控制。另一方面，人也不再只是自然演化出的“智人”物种。当人工智能技术与纳米技术、生物技术等结合起来，人的身体内被植入芯片或者安装了脑机接口，机器就不再只是人体的延伸或附属物，而成了人身体的一部分。各种形式的机器与身体的杂合体——“赛博格”的出现，模糊了人与机器之间的界限。

　　当互联网让分散在世界各个角落的人联通，物联网又把全世界的人与物联系起来，智能化技术的发展进一步把所有这些数据、信息和人的思想行为痕迹永远保存下来。这些又让能够模仿真人诸多特性的“数字人”成为可能。人们由此可以在网络上投射出一个数字自我，作为自己的替身。未来，当人的肉体死亡之后，他的心灵还可被放到一块硅电路或者分布式网络中继续运行，从而获得“永生”。这样的发展图景不仅极大挑战了传统的生命观，也模糊了真实与虚幻、人与周围环境和人与自然的界限。以开放的视角来看，人工智能技术的上述发展将带来一个人与人工智能体交互、共同决策的混合主体社会。我们无需再纠结于人与自然的对立、人与机器的对立，而需深入人——机器——自然所构成的网络之中，厘清其中的权利与责任。这或许为人类提供了重归自然、尊重自然的机遇，改变过往所形成的一味索取和掠夺自然的生产和消费方式，而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人与机器的协作共融。（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