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生产了人

朋友多知道我爱看《散文》月刊，看到妙文还会和他们一起分享。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为何喜欢《散文》。喜欢，源于她的卷首语写得好，写得妙。

今天下班后，翻阅今年第五期，卷首语的末尾云：时间与人，是相互生产的。顿觉甚妙，便与友人分享。他慢条斯理地说：“妙啥子嘛？”我说：“妙不可言！”他说，我废话。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此处有禅机。”他说：“那我倒是要听你掰扯掰扯。”

我先和他讲起大珠慧海禅师的一次解答。问：“有声时，即有闻；无声时，还得闻否？”答：“亦闻。”问：“有声时，从有闻；无声时，云何得闻？”答：“今言闻者，不论有声无声，何以故？为闻性常故。有声时即闻，无声时亦闻。”问：“知是闻者是谁？”答：“是自性闻，亦名知者闻。”（大珠慧海《顿悟入道要门论》）

声音当然须通过听觉起作用，但是佛教却以为声音不过是寂灭之境，寂灭本来是无声的即超乎声音的境界。

紧接着，我又和他谈起大珠慧海与学僧答问见与见性。问：“对一切色像时，即名为见；不对色像时，亦名否？”答：“见。”问：“对物时，从有见，不对物时，云何有见？”答：“今言见者，不论对物与不对物，何以故？为见性常故。有物之时即见，无物之时亦见也。故知物自有去来，见性无来去也。诸根亦尔。”（大珠慧海《顿悟入道要门论》）

与强调“闻性常”一样，慧海同样强调“见性常”，“闻性”是佛性，“见性”同样也是佛性。

听完之后，他若有所思，似懂非懂，曰：“时间可以生产人，人也可以生产时间。对不？”答：“或对，或不对。”他问，为何。我说：“历史上，远足的女人如过江之鲫，吾独记李清照也。”他说，也对。这就对了。

达成共识，皆大欢喜，也聊完了。正准备打道回府，他突然说，有事找我咨询。

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一女友，确切地说是女朋友。第一次见，他就动心了。碍于各自都在婚姻状态，他们就以普通朋友相处。几年前，他离婚，她并未离婚，他不能说。现如今，她也离婚了。他问我，要不要说。

我答：“达达主义已经装扮了今天的新娘。”

他不懂，也不悦：“直说，我到底要不要向她表白？”

我说：“人既生产时间，时间更能生产人。”

他沉吟片刻，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