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凯明‖演阿庆嫂的小亮奶奶，还有二白嫂

点击在线收听语音版

小亮奶奶和二白嫂嫂

1970年代初的一天晚上，我正在炮兵第621团大操场放映电影《沙家浜》。当放到《智斗》这场戏时，阿庆嫂有个非常醒目的特写镜头映入我的眼帘。之后，我脱口说了句：“太老了！”

电影散场后，电影组长来到我的面前，严肃地说，高凯明，你刚才说谁太老了？经他这么一问，我一下子愣住了，他接着说，你是说阿庆嫂太老了，有没有搞错？这是革命样板戏，你懂吗，难道你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样板？经组长这么一说，我觉得问题严重了，我慢慢地低下了头。

现在想想，当年饰演阿庆嫂的洪雪飞还不到30岁，我怎么会有她太老了的感觉呢？组长说得没错，当时我心中还真的有另外一个阿庆嫂，她就是小亮奶奶。

记得在我入伍前，家乡平时的娱乐节目也只有看样板戏演出这一项。有一天，听说离我们家十多里外的南山窝里有个饰演阿庆嫂的女孩叫小亮，她不但人长得漂亮，歌唱得更漂亮。在大家的鼓动下，一个月色明亮的夜晚，我与开刚、开芳、传吉等翻山越岭赶到了演出现场。记得当时他们演出《沙家浜》的戏台设在一个天然的，高高的大石盘上，故看戏的人都呈仰视状。我们来晚了，戏已演到了《智斗》这一场。饰演阿庆嫂的小亮果然貌若天仙，人美嗓门更美。当时我们就在议论，难怪叫小亮，她给人的感觉实在靓。

也许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印象，所以在看到银幕上的阿庆嫂时，我就觉得她没有小亮年轻，身高也比不过小亮，还有她的脸型也不如小亮的瓜子脸好看，眼睛鼻子也没有小亮的完美。

现在回想一下，事实并非完全如此。当时的眼光总是单纯的，对美的认知也只是单一的。在这里，我只是想写写年少时的感觉。

看戏的事过了不久，有一天我跟在二姐后面去开朋家借书，就在开朋家中，我突然见到了饰演阿庆嫂的小亮。生活中的小亮和舞台上的小亮一样美，尤其是她那双大眼睛，还有樱桃小口之上的两个酒窝，给人的印象特别深。

二姐指了指小亮对我说，快叫二奶奶……

原来，就在不久前，小亮嫁给了我本家的一位二爷爷。叫他二爷爷和年龄无关，而是因为他的辈分高。二爷爷是位军人，长得也帅，小亮奶奶嫁给他是情理之中的事。

老家大门外是条不足两米宽的南北向胡同，我家小北门就坐落在胡同最北头。出了胡同便是我常在文章中提到的那片槐树林和那条终年不断流的小河。同我家一墙之隔的是开芳家、高华家，我们三人是叔伯兄弟。我们家对面依次排开的是开如家、天柱家、开刚家。开如和开刚是我的堂兄弟。连接胡同南端的是一条东西向胡同，东边是传吉家，西边是上面提到的开朋家。

我在这里之所以不厌其烦地交待居家位置，一是因为这条曾令我魂牵梦绕的“丁”字胡同正在被拆除，我想为自己的记忆、为后人立字为据。二是为给二白嫂子的出场作个铺垫。因为以上所提到的这些童年的伙伴，也是邻居，都是二白嫂子的铁杆粉丝。

二白嫂子的丈夫是开刚的二哥。忘不了二白嫂子刚嫁过来的那一幕。那一天天特别蓝，云特别白。明媚的阳光洒在胡同里，就像专门为迎接二白嫂子的到来铺上的金色的长地毯。就在二白嫂子走出花轿的那一刻，一阵风把她的红盖头掀开了，接下来是我们的一阵惊呼，哇塞，二白嫂子太美了！她不但五官精致生动，而且肤色超白。倘若放在眼下，肯定会有人说她有白俄罗斯人的血统。二白嫂子个头很高，身材修长，举手投足，一笑一颦都透露着一股贵气与仙气。

记得有人说过，美是应该得到尊重的。这句话在二白嫂子身上就得到了验证。平日里妯娌们拌嘴，邻居间争吵，只要二白嫂子来到现场，局面马上就会变得云淡风轻。为什么？答案是二白嫂子那么漂亮，在她面前出丑于心不忍。女人撒个娇，就能化解男人们用武力才能解决的问题。这句话用在二白嫂子身上我看也合适。

二白嫂子美的魅力紧紧拴住了我们这帮野小子。在那些日子里，我们没事就会不约而同地朝二白嫂子身边聚，多数是聊天，有时候也同她打闹。二白嫂子闹起来像个孩子，这正是她的特别之处。平日里，我们有什么心里话都向她说，她听后只是笑笑，并没有给我们拿过主意，但我们依旧乐此不疲地向她“掏心窝子”。

记得我当兵后第一次回乡探亲，在丁字胡同口遇到了二白嫂子，她握住我的手说，老三兄弟在外面混好了，可别忘了你家中的老嫂呀！记得我当兵离家时她也是这么说的。我也赶忙说，放心吧，忘了谁，也忘不了我二嫂。这句话在我离家时也是这么说的。

在旁边的几位心细的老姐姐听了我们的客套话，都止不住地笑出了声，就听她们说，奇了怪了，当年几个总围着二白转的捣蛋鬼竟然都离开家乡，有的当兵去了，有的去了外地工作，而且都混得不错。他们回乡后都一样，总会在第一时间里去看望二白。真不知道二白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药。

昨日的温馨，已经化作今天的月色；今天的喜悦，也会成为明日的云影。半个多世纪后的一天，当我再一次见到两位同为共和国同龄人的小亮奶奶和二白嫂子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想不到她们还是那么漂亮。当然，这里漂亮的含义已不再是年轻美貌，而是已上升为淡然与优雅。是啊，在这漫长的岁月里，命运对待她们的态度肯定是不尽相同的。她们都曾有过自己的欢乐和不幸。但她们对待生活的态度又肯定是相同的。这一点，可以从两位老人满面春风的笑容里找到答案。

小亮和二白是两位老人的小名，至于她们的大号叫什么，我至今也不得而知。

（这是一个共享、互动平台。“文棚”面向全球华人开放，供作者和读者交流、推送。其“写手”栏目向全国征集好稿，凡当月阅读量达6000次，编辑部打赏50元/篇，12000次则打赏100元/篇；另外，每月由文棚主编推荐5篇优秀作品，给予50-100元奖励。优秀作品可以参加季赛和年度总决赛。请一投一稿，并注明文体。投稿邮箱：2469239598@qq.com，1600字以内；请注明真实姓名、联系方式及银行账户全称、户名、账号等。文责自负，发现造假、抄袭、套改等即予曝光。）

◆中山日报社媒介拓展中心

◆图/作者提供

◆编辑：徐向东

◆二审：韦多加

◆三审：魏礼军

◆素材来源：中山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