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影 | 拜访“北极熊”

俄罗斯是世界领土面积最大的国家，也是中国最大的邻国。苏联时期，中苏之间就有3个铁路口岸，分别是东北的满洲里口岸和绥芬河口岸，以及西北的阿拉山口口岸。苏联解体后，阿拉山口口岸对面的德鲁日巴，以及2016年开通的霍尔果斯口岸对面的潘菲洛夫都被划入哈萨克斯坦境内，西北的铁路网不再与俄罗斯直接相连。目前，中国与俄罗斯之间共有4个铁路口岸，分别是满洲里口岸、珲春口岸、绥芬河口岸和建设中的同江口岸。

因中俄两国铁路轨距不同，中方采用1435毫米准轨，俄罗斯使用1520毫米宽轨，故中俄口岸都设有换装场。绥芬河、珲春和同江3个口岸还有套轨，俄式宽轨实际上比准轨宽不了多少，故无法设计成由3根铁轨组成的套轨，必须铺设4根，第一、三根之间为准轨，第二、四根之间为宽轨，这种独特的套轨被当地人称作“骑马线”。

满洲里口岸

满洲里-后贝加尔斯克口岸，是中国目前规模最大的铁路口岸，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市下辖的县级市满洲里与俄罗斯赤塔州后贝加尔斯克市之间，中方的滨洲铁路与俄方的西伯利亚大铁路通过该口岸相连接。

满洲里口岸和绥芬河口都源自于中东铁路，19世纪中叶，沙俄虽然通过不断地侵略扩张攫取了极为广袤的国土，但其海岸线大都靠近北极，气候寒冷，冰冻严重，获取不冻港成为其一直以来的目标。1858年和1860年，沙俄威逼清朝政府先后签订《瑷珲条约》和《北京条约》，将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直至日本海，面积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外东北割让给沙俄。但沙俄仍不满足，旋即推出疯狂的“黄俄罗斯计划”，妄图将长城以北的中国领土全部鲸吞！1891年，沙俄开始修筑举世闻名的西伯利亚大铁路，这条铁路西起莫斯科，东到太平洋岸边的海参崴，全长9200公里。海参崴原为中国领土，沙俄强占后更名“符拉迪沃斯托克”，意为“统治东方”。西伯利亚大铁路远未完工之时，沙俄便计划修筑深入中国东北的“西伯利亚大铁路支线”支线，一来火车横穿东北要比绕行沙俄境内少走近一千公里，二来为将来吞并物产丰饶的东北，尤其是觊觎已久的深水不冻良港大连做准备。1896年，沙俄与前来参加新沙皇尼古拉二世加冕典礼的清朝特使李鸿章签订《中俄密约》，允许沙俄修筑中东铁路，该铁路因地处中国东北而得名。1898年8月，中东铁路动工，分为北部干线和南满支线，全部采用俄式宽轨。北部干线从满洲里口岸进入中国，经哈尔滨至绥芬河口岸出境，即今天的滨洲线和滨绥线；南部干线起自哈尔滨，终到旅顺，即今天的哈大线和旅顺支线。1903年7月，中东铁路建成通车，东北“丁”字形铁路网初步形成，而西伯利亚大铁路直至1916年才完工。沙俄没得意几天，1905年，就在日俄战争中大败，被迫将南部干线转让给日本。1935年3月，又将北部干线也卖给了日本扶植的伪满洲国。至此中东铁路全部落入日寇之手，并于1936年改为准轨。1945年8月，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又将中东铁路改为宽轨。1946年4月，苏军撤走，东北民主联军再次将宽轨改为准轨，但铁路仍为中苏共管。新中国成立后，1952年12月31日，中东铁路才完全由中国收回。

满洲里原名“霍勒津布拉格”，蒙古语中意为“旺盛的泉水”，中东铁路通车后，俄国人称这里为“满洲里亚”，音译为“满洲里”。1901年，满洲里火车站的建成，满洲里口岸也随之开通，迄今已经120多年了。满洲里口岸是4个中俄铁路口岸中吞吐量最大的，也是唯一没设置套轨的，准轨和宽轨并行通过口岸，双方的列车也均能进入对方境内。满洲里铁路口岸中方一侧共有到发线和编组线51条，其中宽轨24条，准轨27条。北京至莫斯科的K19/20次国际旅客列车也经由满洲里口岸出入境，故口岸对面俄方的后贝加尔斯克站设有换轮库，为过境客车更换不同轨距的转向架。

俄方2TE25KM型内燃机车牵引货车驶入满洲里国门，进入中国（拍摄：赵斌）

中方HXN5型内燃机车和俄方2TE25KM型内燃机车牵引货车相会在满洲里国门前（拍摄：赵斌）

满洲里国门前的运-7民用版客机和歼-6战斗机（拍摄：张亦航）

满洲里口岸静态展示的解放1型蒸汽机车1861号车，段标齐局满段，被命名为“满洲里号”（拍摄：张亦航）

俄方国门（拍摄：张亦航）

美国血统的HXN5型内燃机车与苏联血统的2TE25KM型内燃机车相会于满洲里口岸（拍摄：赵斌）

满洲里口岸边防哨所（拍摄：赵斌）

K19次国际列车在满洲里站进行编组，加挂中方回转车（拍摄：杨诚）

K20次国列驶入满洲里口岸（拍摄：殷子鸣）

K19次国列驶入后贝加尔斯克站（拍摄：lrmax）

牵引K19次国列的东风4在后贝加尔斯克站摘挂，车站内有一台静态展示的的L型蒸汽机车（拍摄：杨诚）

绥芬河口岸

绥芬河-格罗迭戈沃口岸位于黑龙江省绥芬河市和俄罗斯滨海边疆区波格拉尼奇内区格罗迭戈沃镇之间，和满洲里一样是随着中东铁路的通车而形成的铁路口岸，中方的滨绥线通过该口岸与俄方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相连。绥芬河是座仅10万人口的小城，但火车站规模很大，设有准轨场和宽轨场。

绥芬河至格罗迭科沃的线路长27公里，全部为套轨。绥芬河站至国境线，铁路要穿过绥芬河一号、二号和三号3个隧道，俗称“一号洞”、“二号洞”和“三号洞”，均为双线隧道，但里面铺设的都是单线，据说刚建成的时候为宽轨复线，但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拆除了一股铁轨。穿过二号洞，就是边境军事管制区，再往前走会被哨兵阻拦。三号洞离国界只有大约一公里，俄方紧贴着边境线设有一个供列车交汇的车站，格罗迭科沃站则藏在群山的后方。

俄方3TE10型内燃机车行驶在“骑马线”上（拍摄：Irmax）

俄方3TE10型内燃机车驶入一号洞（拍摄：Irmax）

3台俄方TE10型内燃机车牵引满载原木的货车驶入中国（拍摄：Irmax）

中方东风8型内燃机车牵引板车回到中国（拍摄：Irmax）

俄方货车驶入中国（拍摄：张晏铭）

402次列车从中国驶入俄罗斯，黑色瞭望塔处即为国界（拍摄：张晏铭）

绥芬河口岸货车很多，大都由俄方机车牵引，偶尔也有中方的准轨货车出境。绥芬河与格罗迭科沃之间还有2对客车，一对为中方担当的401/2次列车，机车为哈局牡段挂着国徽的东风8型内燃机车，编组为5节绿色的YZ25B，全程只有27公里，但由于要过边检，这段路走走停停得折腾好几个小时，且票价高达人民币71元，被称为“最慢且最贵”的列车。另一对为俄方担当的309/10次，多用调机牵引。

402次列车驶过一号洞（拍摄：Irmax）

401次列车回到绥芬河站（拍摄：Irmax）

珲春口岸

珲春-克拉斯基诺口岸位于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下辖的县级市珲春与俄罗斯滨海边疆区哈桑区克拉斯基诺镇之间，中方的图珲线与俄方的哈桑支线通过口岸相连。哈桑区也是随《北京条约》割让给沙俄的原清朝领土，扼守图们江口，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其南部的波谢特港是可停泊万吨轮船的深水良港，距珲春口岸仅43公里，然而历史悲剧导致了吉林省“望见海却不临海”的窘境。

20世纪初，日本为与沙俄争夺在中国东北的霸权，计划修筑“东边道”。即沿着中朝边境修筑一系列铁路，连接已被日本吞并的朝鲜，以此为跳板进一步侵略中国，并将东北丰饶的物产通过铁路经朝鲜运往日本本土。1933年，日寇修通了敦化至图们，全长191公里的敦图铁路，后来成为长图铁路的一部分。1935年，日寇建成了宁北至图们，全长249公里的图宁铁路，“宁北”是牡丹江的旧称。1937年将图宁铁路延伸至佳木斯，形成全长581公里的图佳铁路。日寇又修筑图们江铁路大桥，将敦图线和图佳线与朝鲜境内的咸北铁路相连，形成了今天的图们口岸。

转眼间到了20世纪末，1987年底，图们至珲春的图珲铁路开工，2000年才开通运行。一条全长仅81公里，仅有7个车站的单线非电气化铁路竟然修了13年！图珲线是一条地方铁路，由珲春地方铁路局管理运营。2003年，珲春铁路口岸开通，目前只有货运，没有客运。

珲春南站是图珲线最后一个车站，原名“珲春站”，长珲城际铁路通车后，站名让给高铁珲春站。该站设有套轨，距离珲春口岸14公里。中方的货物可由列车运至俄方波谢特港“借港出海”，国际列车几乎都由俄方机车牵引。珲春南站有1台CKD4B型内燃机车，车身侧面有“珲春地铁”的字样。CKD4B原是大连机车车辆为出口蒙古国研制的宽轨机车，不知为何出口转内销，被珲春地方铁路局购入，常用来调车，是否出境不明。

珲春南站，站房上“珲春站”的字样尚未修改，站内停着俄方货车（拍摄：Irmax）

珲春站的CKD4B型内燃机车（拍摄：Irmax）

CKD4B在珲春南站内调车，牵引的是俄方货车（拍摄：Irmax）

俄方2TE10型内燃机车牵引货车驶出珲春南站（拍摄：Irmax）

驶入中国的俄方货车（拍摄：Irmax）

珲春口岸可以看到中方岗亭，跨线桥在边境管制区内，桥上有“中国珲春”的字样，相当于国门（拍摄：Irmax）

珲春口岸旁的珲春烈士纪念碑（拍摄：Irmax）

珲春-克拉斯基诺口岸俄方一侧由金环铁路公司管辖，这是一家私人公司，与俄远东铁路局存在诸多矛盾，国际列车也一直断断续续。2004年起，珲春铁路口岸更是因此关闭达9年之久，2013年底才恢复，目前每天有三、四对货车出入境。

同江口岸

同江-下列宁斯阔耶口岸，位于黑龙江省佳木斯市下辖的县级市同江与俄罗斯犹太自治州下列宁斯阔耶区，中方同江地方铁路与俄方西伯利亚大铁路通过同江黑龙江大桥相连。目前，同江口岸仍在建设中，尚未通车。2021年8月21日，同江黑龙江铁路桥完成铺轨。

同江地方铁路，从福前铁路向阳川站出岔，终到同江口岸，全长82公里，为单线非电气化铁路。2003年底动工，2005年7月通车。2009年10月，同江黑龙江大桥开始兴建，该桥长3公里，桥上是单线套轨。大桥经哈鱼岛跨黑龙江进入俄罗斯境内，哈鱼岛是黑龙江一个隶属中国的岛屿，面积14平方公里，由街津口赫哲族乡管辖，岛上居民也以赫哲族为主。

同江黑龙江大桥非常壮观，还能体会独特的赫哲族风情，期待同江铁路口岸正式开通的那天！

同江黑龙江大桥（图片来自网络）

（感谢为本文撰写作出贡献的殷子鸣、邹镇涛、杨诚、lrmax、赵斌、张晏铭、张亦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