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又亦

从七月到十一月；从金融圈到科技界，都被一只小蚂蚁浸染了。

七月，蚂蚁集团（以下简称“蚂蚁”）放出IPO消息，杭州阿里总部传出“财富自由的声音”，这个声音，甚至传递给了杭州的地产中介；

十月，蚂蚁定价，催生了史上规模最大的IPO，就连保荐机构中金公司，都仿佛站在了行业塔尖，想象着自己即将跻身世界一流投行；

就在中签的打新者一边琢磨着开盘价；一边分析着美国大选形势时，IPO盛宴却没有如期而至。

十一月初，央行、银保监会、证监会、外管局联合约谈蚂蚁，让资本市场嗅到了一丝风险的味道。毕竟，这种四部门联合会审实属罕见。

果然，蚂蚁的IPO在昨晚（11月3日）生变：在上交所和港交所同时暂缓，并开始准备中签打新者的退款事宜。

按照正在实施的《首次公开发行股票上市管理办法》，暂缓后的蚂蚁若再启动IPO，最早也要半年之后。

2020年，包括阿里、腾讯、字节跳动在内的“大厂”，都深陷于一种赶考模式，从模式到业务，再到规制。它们所经历的难题，超乎你我想象。

蚂蚁的“奥数题”

“某人向银行申请甲、乙两种贷款，共30万，每年需支付利息4万元，甲种贷款年利率为12%，乙种贷款年利率为14%，该厂申请甲、乙两种贷款金额各多少元？”

这是一道小学奥数题，字里行间却透着成年人的生活不易，尽管有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出这道题。（你会做这道题么？文末可见答案解析）

对于蚂蚁来说，这道题简直不能再简单了，因为，它的业务本就靠信贷而起。

“蚂蚁”这个名字起的好。小蚂蚁能撬动大地球，只要给它提供足够长的杠杆。在小贷业务中，杠杆的放大作用被演绎的淋漓尽致。

资料显示，蚂蚁有从事信贷业务的子公司若干家，包括重庆市蚂蚁商诚小额贷款有限公司（“借呗”的主体）、重庆市蚂蚁小微小额贷款有限公司（“花呗”的主体）、蚂蚁智信（杭州）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助贷技术服务商）、重庆万塘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信贷资产管理服务平台）和浙江网商银行股份有限公司。

其中，“花呗”和“借呗”是蚂蚁信贷业务的支柱。

根据蚂蚁招股书披露信息，在2017年和2018年，“花呗”和“借呗”的净利润占蚂蚁净利润的70%以上。

换句话说，蚂蚁的本质和我们接到的贷款电话一样，都属于信贷中介行为，只不过蚂蚁用互联网为抓手，不需要再给你打电话了。

于是，蚂蚁用不到200亿元的注册资本，经过数轮融资，在IPO启动前已扩大至3000亿元，放大了数百倍，在史无前例的巨无霸养成过程中，风险也在持续累积。

监管部门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于11月2日出台《互联网小贷新规征求意见稿》，重申互联网小贷非标融资+资产证券化合计杠杆不得超过净资产5倍之外。其中，“联合贷款中自有出资比例不得低于30%”的规定，直接针对“撬动地球的大杠杆”。

要知道，按照招股书信息，蚂蚁在联合贷款中出资的比例低于5%，部分银行甚至只有1%。也就是说，蚂蚁用百亿资产撬动了2万亿元联合贷款，难怪会有5倍于中芯国际的估值。

蚂蚁要想在明年顺利重启IPO，必须要调整金融和类金融业务，甚至去掉高混合业务，保留纯粹的金融科技业务。只不过，撬动地球的大杠杆就不存在了。

不知在蚂蚁后面排队的京东数科，将作何反应与调整。

腾讯的“司法题”

如果再不回忆一番，可能你再吃老干妈的时候，已经把腾讯的事给忘了。

今年6月，腾讯状告老干妈，说对方拖欠了1600余万元的广告费。当天，老干妈声明从未与腾讯合作，称腾讯被人骗了。

仅过了一天，警方就为这事定了性。原来，有三人伪造老干妈公司印章，冒充老干妈市场经营部经理，与腾讯签订合作协议，目的是为了获取腾讯在推广活动中配套赠送的网络游戏礼包码，之后通过互联网倒卖非法获取经济利益。

如果把这事比作一场司法考试，腾讯的法务部门显然有失大厂水准。

对于广告投放等宣传合作，作为乙方的腾讯必定会在事前进行一系列法律文件与可行性审核，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合同审核。业内人士都知道，腾讯法务部业务能力强大，并被大家调侃为“南山必胜客”（腾讯总部位于深圳南山区，诉讼大多由深圳南山区法院受理）。

这个威武的“南山必胜客”，怎么就让伪造的合同蒙混过关呢？

其实，腾讯法务也有难言之隐。在实际操作中，法务人员通常在合同签订之前审阅电子版文件，确保合同条款合法合规，有利于本方。到了合同签订阶段，执行者往往是业务人员，加之腾讯是乙方，应该先盖章再交由甲方盖章。待假公章盖好后，合同就直接由腾讯业务人员保管了。

即便法务人员检查已签合同，也难以辨认出假公章。记得2017年，某民营银行支行行长利用假公章卖假理财产品，涉案金额近30亿元，还有某证券用假公章开展业务，涉案金额高达200亿元，涉及金融机构20余家。

可以说，随着造假公章水平的“炉火纯青”，能拥有“火眼金睛”将其迅速识破的人很少。

大厂，也很难。

字节跳动的“政经题”

昨天（11月3日），有消息称，字节跳动斥资50亿元在北京海淀区北三环方恒中心购置了一栋新大楼。这是字节跳动在北京的首个自有产权办公楼，目前已有数千名员工入驻。

拥有核心地段的自有办公地，以及千人以上的员工规模，字节跳动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大厂。

成立仅8年时间，字节跳动就从创业公司成长为国际品牌，估值超过750亿美元。得益于创始人的国际思维，今日头条、抖音、TikTok等内容平台产品的逻辑很前沿。

由于一出生就面向国际，字节跳动在今年经历了一场国际大考。

今年8月，美国方面对TikTok发出业务禁令，并要求字节跳动转让其美国业务。这对字节跳动的海外业务推进造成重创。

于是，当时国人的目光投向了字节跳动CEO张一鸣，看他如何回应这个问题。

出人意料的是，张一鸣并无立即公开谴责，甚至保持静默，这样不少人他在奉行“投降主义”，为了所谓的转让款而抛弃民族气节。

一时间，张一鸣背负了诸多骂名。

其实，当时大家对张一鸣的要求的确严苛了。由于事发突然，我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采取反制措施。作为企业，在涉及国际分歧的问题上，保持一个“处变不惊”的态度也未尝不可。

这是一种“让国际子弹飞一会”的策略。

直到禁令升级后，看到美方的确要采取行动，字节跳动方面发出了相对严厉的声明：

“将全力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确保法治不被摒弃，我们的公司和用户获得公正的对待。如果美国政府不能给予我们公正的对待，我们将诉诸美国法院”，甚至向美国用户呼吁：“作为TikTok的用户、创作者、合作伙伴和家人，你们有权利向各级议员包括白宫政府表达意见。你们的声音有权被聆听。”

这一番回应，颇有“国际公司”的形象。

只是，字节跳动的这场大考还没有结束。除非它可以规范管理结构、完善制度、明晰国内、国际业务边界，才有可能抵御接下来的政经风险。

大厂赶考，2020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这些标杆品牌还会呈现更多的答案。

对于广大中小企业而言，除了模仿借鉴正确答案，还应看到一个趋势：国家层面尽力保护大企业、大品牌的海外合法权益，同时也不允许大企业、大品牌存在任何不合规的业务。

毫无疑问，这一趋势必然覆盖到中小企业上。

与大厂一起赶考，你准备好了吗？

现在揭晓前文中的奥数答案：

甲、乙两种贷款金额分别为10万元和20万元。

解题过程：

设：甲厂申请贷款金额x万元，则乙厂申请贷款金额（30-x）万元。
　　列式：x*0.12+(30-x)*0.14=4
　　化简：4.2-0.02x=4
　　0.02x=0.2
　　解得：x=1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