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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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孤独,却拥有大海。

感谢这些五湖四海的云蒸霞蔚,让我在思绪里放浪,虽然掀开了记忆,犹如揭开了伤疤,但如果不去留下点印迹,我害怕自己会辱没了祖宗......

也就是半夜的样子,我被屋后的一片嘈杂声惊醒。

那时候,我六岁。

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作者:桃花源里论人生

我们家在村庄的西南角,按现在来说就是“村外头”了,几乎是三面靠着菜园子,仅有一条小路连着村里,这条路像一根“脐带”把我们家这个“新生儿”与老村连起来。

当初母亲就不乐意,总是埋怨父亲跑“村外”来住,“孩子出门连个玩伴都找不到......”

但是,父亲不那样认为。

那时候,到处都是“闲地儿”,对于“荒地”的利用意识不是很强。但是父亲有想法,早早地就心里有谱。落得个村外,围着房前屋后,父亲开垦出了一片“肥地”,栽树,种菜,圈起了园子......

晚上,我自己的确是不敢出门,黑灯瞎火的,尤其是夏秋两季,西面一望无际的都是高粱、玉米地,一直排到远处的山上果园,夜里听到狼嚎是经常的事儿。

屋后是村里的菜园,唯一热闹的地方就是菜园中的一眼“老井”的井台处。村里那时一共有四眼老井,也就说四百多人的村子就靠这几口井来养活。

白天吃水、洗衣服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大半夜的......

父母也被吵醒了,农历十月的天里,有点冷,父亲摸索着穿上衣服,点着了煤油灯,“你出去看看吧......”母亲有点疑虑的催着。

我和母亲也睡不着了,都披衣坐在床上,好像在等一件重大消息的发布。

有一袋烟的工夫,听见父亲的开门声,明显地感觉到母亲一个激灵,不谙世事的我瞅着门外。

“刘某某家的大嫂子......跳井了。”

一听这话,我彻底懵了!几乎是骨碌下来的,我来到堂屋,看着闷头坐在那里的父母,我“哇地一声哭了......”

这口老井的岁月和父亲的年龄差不多,听老人说起过它的开凿历史。

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这井不是很深,但水质好,常年不干涸,用老人们的话就是“挖在水线上了”。

当初约有村中三分之二的人吃这口井的水,其它三口井一般用作浇地、洗衣服什么的,但大伙一致说就这眼井水好喝。

早晨是挑水的高峰期,都说“泉了一晚上了,早晨的水好”。也许吧,但我感觉没什么依据,不就是早晨准备好一天的生活用水,留下其它时间放心干别的吗?

这活一般都是由家中的“老爷们”来干,偶有家庭妇女挑水的,不是男人身体不硬朗,就是男人在外面工作的,再有就是家里没了男人的......所以,那时候家里挑水是个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事。

我曾暗下决心:一定要早一天能自己去给家里挑水!

“有贼心,没贼胆。”

刚开始,家里盛水都是用的泥瓦罐,别说去井里取水了,就是提溜都有点担心给碰碎了。后来换了胶皮的,就像那种车辆外胎的黑胶皮,看上去就有点脏兮兮的。直到后来有了白铁水桶。

挑水是个力气活,但是取水却有技巧。

记得,刚开始,我偷偷地去挑水。个子不高,就把“钩担”两头的铁挂钩挽起来,到了井台边,先是看别人怎么取水的,来来往往,有的村里人都挑了两三趟了,我还是迟迟下不了手。邻家大叔看出来了,“不会泛水是吧?来,我给打上来。”

当时,真得发自内心地满是感激。就因为取水,我把水桶掉进井里好几次,都费了好劲才打捞上来,还挨了不少父母的训斥。

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平时没什么,到了冬天就是个麻烦事。那时候气温低,地面结冰是经常的事,尤其这井台上,连挑水带平日洗衣服,一个冬天都几乎不化冻。不要说我们小孩,就是大人都得陪着万分小心——路面太滑了。

后来,我发现每天黄昏时候打水的人少,井口处的冰也有化了的,就悄悄地挑着水桶去取水,纵使家里水缸都满着,也可以留着,母亲洗东西用。一来二去的,我的挑水功夫提升了不少。后来还给本家一位孤寡老人经常送水呢。

刘某某家大娘是少有的几个来挑水的妇女之一,每次挑水几乎都能遇到,她总是热心地帮我取水,看着她娴熟地放绳、撇水、扣桶再一把一把地提溜上来,我羡慕的要命。

倒不是她家里没男人。我得叫大伯——我们这里叫大爷。

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大爷是老书记,一天到晚忙村里事,那时候的书记真得就是村里的公仆,什么活最累,最脏,说白了就是人家都不愿干得,那就得书记上。白天工作,晚上开会,所以家中里里外外都是大娘一个人的事儿。

有个闺女出嫁了,一个儿子也在外面化肥厂上班,在家中伺候着一位身体硬朗但“眼瞎了”的婆婆。大娘是村里出了名的能干,虽然是“裹脚老太太”,但顶一个男劳力。在生产队时,她就以“巾帼不让须眉”而名噪一时。

我们两家关系比较好,因为在村大队工作,父亲也常带着我去他们家。有什么好吃的零食,大娘都是热情大方地塞给我。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这一份温暖足以感动我们一生。

最难忘的,还是我跟着大娘一起放羊的那段岁月。当时我们家养了三头羊,大娘家里多,我记得有六七头吧。刚开始,我是跟着村里很多小伙伴一起放羊的,母亲说“你们就知道贪玩,每天放的羊都吃不饱”。有一次聊天,大娘就说“让孩子跟着我吧”,母亲乐得合不拢嘴。

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大娘平时话不多,但说出来很有分量,简单的几句里透着朴实、真诚、放心。自从我跟着大娘放羊,慢慢里体会到了家的温馨和生活的不易,这是那个年代,那个年龄难得的家庭教育。

母亲告诉我大娘也是个苦命人,从小是孤儿,前夫抗日时牺牲了,后来改嫁到了我们村。大爷待她不是很好,稍有不顺,动辄拳打脚踢,骂骂咧咧是常有的事。但大娘常年忍辱负重,也就是在和母亲她们这些经常来往的“好姐妹”一起时,会不由得流下几滴心酸的泪水......

看到我哭,父亲生气地呵斥了几句:大晚上的,哭什么?

母亲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和衣而睡......

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去大爷家给帮忙料理后事了。我迟迟还未走出对大娘的回忆,一幕一幕,哪能轻易就接受的,母亲则是一个劲地抹眼泪,嘴里叨念着“你大娘走这一步,是迟早的事儿”。

从此,后面的这口老井被封了......

但是考虑村中饮水问题,由大队部出面安排专人“淘井”,用水泵抽干,清理了底部淤泥......但还是很少有人来挑水了,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口井的水质是村里最好的。

后来,我还听到了些许“坊间消息”,村里有人散布咒骂大娘的言论:说是什么死的不得人心,故意找这眼井跳......

哀莫大于心死,我对村子逐渐失去了最初的那份信心,我所希望的,看来,在这里是永远也得不到了。

大二暑假时回家,母亲告诉我“你大爷住院了”。我有点诧异,对这句不痛不痒的话有点不理解。

农村未必桑梓地,老来难时莫相欺

大半年不回来了,这句话于我而言好像不是很重要,况且我们家与大爷也就是邻居,只不过是关系好于一般而已。

“还是为了那口井,村里划宅基地,都争那块地方,说水质好,划在自家可以安装自来水,你大爷因为不让,就和村里人打起来了......”母亲看我不是很热心,就自顾自地在那里念叨。

听到“老井”这事,我的思绪立马又回到了十几年以前......

不是都嫌弃那地方吗?如今怎么又?一直强势的大爷,看来还是要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那地儿对他来说,可能有着更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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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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