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孔夫子突然说：我不想说话了。

子贡纳罕了：先生如果不说话了，我们还能拿什么来记述呢？

孔子似乎自言自语：老天说了什么呢，四时运行，万物生长，老天说了什么呢？

注意，这个“天何言哉”，孔子重复了两遍。

孔子是伟大的教育家，提倡诲人不倦，有教无类。

也就是说教诲于人，从来不知道疲倦；无论是什么人，都是可以施教的。

就是如此的一个大教育家，怎么忽然进入“无语”“失语”的状态呢？其背后又有什么深刻的内涵呢？

离开悟性，离开道德，来解读“天何言哉”，一定会远离正解。

“天何言哉”，对应着孔子“当下”的悟性，对应着孔子对道德的领会。

其真正的深意主要有几个方面：

一是君子行不言之教。

道德经说，君子行不言之教。

言传身教，是儒家教育的重点，但是，不仅“言传”不是“不言之教”，“身教”也未必是“不言之教”。

言传身教一般是说无须语言，身体力行，以身做榜样。

但这也只是一般的解说。

那么，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言之教？

真正的不言之教，是“身心”之教。

以身为教，是身体之教（比如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之类，合乎礼法规范），是行动之教（比如言必行，行必果），也即“身体力行”之教（比注重身心体会，专心致志，投身事业）。

而以心为教，就是心心相印，就是会心会意，就是默契相应，如同世尊拈花，迦叶微笑。

如果仔细品味，孔子与子贡的这段对话，有似后世禅宗的机锋，颇有些禅意，自有不可言传之妙。所以说大道相通一点不假——

孔子抛出一个话头，而子贡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而孔子机锋一转，道出了其中深义——“天何言哉”！

二是道可道非常道。

大家都知道，《道德经》开篇第一句就是：“道可道，非常道”。

大意是：道如果只是用语言来讲的，就不是真正的道了。

老天为什么合道？

就是因为老天不会用什么语言来讲什么道，而是让万物顺其自然——即让四时自然而然地运行，让万物自然而然地生长——“天何言哉”。

因此上天合乎深刻的道德。

《道德经》还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显然，“天何言哉”与“大音希声”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其实是孔子对道德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道，自有不可言传之处。

对此，后世的庄子则相应表述为：“天地有大美而不言”。

三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大道运行，自有其铁的规律。

儒家的“有为”，以及“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其实也都必然合乎、顺应这个大道的运势。

叫做有为不乱为，有为不妄为。

孔子体悟“天何言哉”，也就是更为深刻地认识到有为不乱为、不妄为、不勉强为之，也就接近道家的“无为”了。略似“知其不可为”有些接近“无为”一样。

道德经讲“无为而治”，就是讲不要像庸人一样自扰，不要像庸人一样自乱，就是顺其自然。

讲“无为而无不为”，就是说看上去“无为”，实际上“无不为”；看上去“不变”，实际上是“应万变”。就如同上天无言，万物自化。

因此，“天何言哉”与“无为而治”在内涵上同一指向，略似“同出而异名”。

因此，从本源上看，不要割裂儒家与道家，更不要对立化儒家与道家。

从“天何言哉”来看，大道相通，儒家与道家同根同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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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本悟，快乐本心。

天人本一，智慧本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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